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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东鸭太郎从土方十四郎公寓里出来,天色微微的有些暗,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他关门,他转身。</p>
然而,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在土方十四郎的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才抬脚,往楼下走。</p>
走廊上的空气有些凉,外头下雨了,他想。雨水砸泼水泥地而溅起来的味道,从走道的通风口灌进来,带着一种悠远的怀旧似的亲切。</p>
他若有所思地走,楼梯拐角的地方,上来一个人,穿着深色的连帽衫,兜帽罩着头,身上微微的湿了。</p>
那人低头往上,他往下,一米多宽的楼梯道有些窄小,那人也不避让,两个人擦着肩膀。</p>
伊东鸭太郎职业习惯地朝那人侧视一眼,这人不是这栋公寓的住户,甚至也不是这栋公寓里哪个人的亲戚,他笃定地想。</p>
可是,因为外头雨天的关系,那人又罩着兜帽,底下黑压压一片,瞧不清脸。</p>
他有些介意,然而并不完全放在心上。</p>
有人敲公寓的门,一下一下,节拍似的,敲得烦人。</p>
土方十四郎掐灭烟,起身开门,以为伊东鸭太郎去而复返。</p>
可是,门外站着的人,叫他吃了一惊。</p>
整个人藏进连帽衫里,包括那张脸,带着一身低温的雾气,出现在他的公寓门前,堂而皇之,恣卝意大胆。</p>
“你怎么敢!”他有些愤怒,最后一口烟,来不及下咽,呛痛他的喉结。</p>
那人跨进屋里,扯掉罩头的兜帽,现出那张散漫的脸。</p>
笑了笑,倾身,吻住他的嘴角,冷的,很轻。</p>
“这一吻,涤清了我的罪孽。”</p>
坂田银时放开他的唇,沉沉的声音经历喉道的过滤,汰尽糟粕,取尽精华。</p>
全然的真,没有虚假。</p>
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烟蓝色的瞳仁凝住,像冷而硬的玻璃珠。</p>
他动了动唇角,他说。</p>
“你的罪,却沾上了我的唇。”</p>
“你还记得。”</p>
他冷淡地想,怎么不记得,有一年的校园祭,男人演罗密欧,他陪着他对台词。</p>
他一遍一遍地吻他,一遍一遍地和他排演这两句对话。</p>
男人自顾自惊喜地望着他,抬手奖励地揉他额前的发。</p>
那动作是久违的,半熟悉半陌生的,他有点反感,有点抗拒。</p>
“谁让你来的?”他挥开他的手,冷着脸,绕过他去关公寓的门。</p>
坂田银时握了握空落落的手,垂下去,若无其事。</p>
“爱情怂恿的。”他半真半假的说,他的朱丽叶没有戏剧里的那股情热。</p>
他们不久之前刚通了电话,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他。</p>
他扯了扯嘴角,不顾黑发男人的冷淡,插着裤袋,动着他的眼,探寻他的房间。</p>
沙发、客桌、衣橱、冰箱、床,固执且简单。</p>
那是他的小男人的世界,石头砌的,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一个没有人情味的硬盒子。</p>
而那个人的侧脸,冷冰冰地砌进身后的墙壁,没有眉目,曲折的黑黝黝的一团。</p>
外头的雨还在下,稀里哗啦的巨响,扰着人,有一个世纪那么长。</p>
“别再来了,如果有事,打电话。”男人站在门口,皱着眉,冷硬地说。</p>
坂田银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到房子中间。客桌上有半截掐灭在烟灰缸里的烟。静静的,盲白的一截,孤零零另一边,有熄灭的灰黑的一圈。</p>
他弯腰将那一截烟捏起来咬在嘴角,声音含糊地问,“这东西,有什么好?”</p>
嘴里吸了吸,全是冷掉的,苦涩的味道。</p>
有什么好?</p>
他质问自己,到底哪里好?好到自己,用尽全力。</p>
土方十四郎的神情,还是那一层不变的漠然。他的声音也一样,显出极其的不耐烦。</p>
“你到底来干什么?”</p>
“手机你扔了吗?”</p>
“没有。”</p>
“为什么不听话?”</p>
坂田银时走近他,他们之间有一段疏离和暧昧交织的不稳固的距离。</p>
土方十四郎冷冷地向上剔着嘴角,掏出手机,随即抬臂越过男人的肩膀,从阳台上扔出去。</p>
“行了?”他问。</p>
仿佛抛弃一段关系,果断冷然,不犹豫不徘徊不留恋。</p>
屋外的雨,盖过一切活的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