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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倾城皱眉,仿佛在说五个字:被你坑惨了。</p>
小猫突然离了阳春,到了夜倾城手里,很是害怕不安,一个劲儿往夜倾城的胸口拱去,夜司教一手拿着果子,一手抱着小猫,本不愿那小猫如此亲近自己,但实在腾不出手,又恐小猫摔到地上,也只能任凭它往怀里钻了。</p>
阳春见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原以为夜司教会严词拒绝,就算勉强答应,也是让我带到他院中安置,没想到他居然愿意抱这小猫,还由着它这么亲昵,简直匪夷所思。</p>
是夕阳让一切都变得柔和了吗……</p>
“小猫小猫,到了司教那里,一定要很乖,不可以乱跑哦,我明天就去看你,乖哦……”</p>
“再敢乱跑,看我不把你扔到海里去……”</p>
夕阳之下,晚风徐徐吹过,海面红光晃动,暖暖的,柔柔的,不知又晃动了谁的心弦……</p>
清晨,揽翠苑。</p>
揽翠苑位于忘归岛中央偏北,是全岛最为奢华的院落,因为这里的主人,正是掌管忘归全岛的绿蕊夫人。揽翠苑,以唯美的纱幔作为主要的装饰,蒙络摇缀,参差披拂,一步一拂风,一嗅一浮香,宛若瑶池仙境,而揽翠一名,源于绿蕊夫人对碧荷的钟爱。天罗上下皆知,绿蕊夫人偏爱荷花,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忘归岛原本没有荷花,因为海水盐分太高,并不适宜种植,后来忘归岛主换任,夜尊的女儿绿蕊夫人接任成为新岛主,夫人初到忘归,便让人在院中挖了荷塘,后又命人从中原连水带花运了整整一池碧荷来,才成就了如今的揽翠苑,也成就了海岛长荷花这一奇观。</p>
每逢夏日,绿蕊夫人极少出门,若非岛上有司教或学生出了大事,她是不会踏出揽翠苑半步的。夏日正是荷花盛放的时节,绿蕊夫人经常在荷塘前,一坐便是一整天,不说话,也不要人候着,就那样独自一人,静静望着院中的一池碧荷,这一望,便是一个夏天。如今,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这是忘归岛的第几个夏天了。</p>
“夫人。”</p>
绿蕊夫人听这声音,便知是夜倾城来了,她倚着藤椅望着荷塘,也不回头。</p>
“听人回来报,我那片果园子,是夜司教的小猫,惹的祸?”</p>
“倾城今日,就是特地为此事,来跟夫人赔个不是,希望没有扰了夫人赏荷的雅兴。”</p>
绿蕊夫人笑:“能让倾城亲自前来,恐怕惹祸的……不是小猫,而是小狼吧?”</p>
夜倾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她是我最不听话的学生。”</p>
绿蕊夫人:“能让你跑一趟,想必我要罚她你也不允吧……算了,几棵果树,能换倾城主动来我这揽翠苑坐坐,倒也不亏。来人,上茶!”</p>
两个侍女眼尖手快,很快端来上好的热茶,又知趣地退下了。</p>
绿蕊夫人:“听闻,你连碧痕剑,都给了那小丫头了?”</p>
夜倾城:“回夫人,是的。”</p>
绿蕊夫人:“碧痕非等闲刀剑,于你……又有别样的意义,你竟真给了她?!还说她是你最不听话的学生,我看……是你最偏爱的学生吧?”</p>
夜倾城也不否认,沉默片刻,淡淡道:“夫人也知,她很适合。”</p>
“嗯,她确实适合……”说到碧痕剑,有关碧痕剑的旧人旧事便一桩桩浮现,绿蕊夫人沉浸其中,半晌,看到眼前神似故人的夜倾城,不禁凄然道,“倾城,你可恨天罗?”</p>
夜倾城抿了一口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夏日漫漫,夫人未免多虑了。”</p>
绿蕊夫人目中焦灼:“倾城,那你可曾怪颜姨,将你拘在这忘归之上?”</p>
夜倾城神色依旧:“夫人多虑了,离了忘归,何尝不是更大的牢笼?”</p>
绿蕊夫人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口,竟无力辩驳。倾城所言,何尝没有道理,离开忘归,回到中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天罗的牢笼?何处又不是旧事的牢笼?也罢,倒不如守着这一池荷花清静了。</p>
“那夫人呢,日日守着这一塘荷花,可曾想过,亲自去寻一寻,那莲花鞭的主人?”</p>
绿蕊夫人心头一涩,苦笑道:“算了,他若不想被我寻见,我就算寻遍九州四海,也是徒劳,倒不如,他赏他的关山月,我瞧我的海上月,终究还看着同一轮月亮。”</p>
夜倾城不置可否:“嗯,夫人自在便好。”</p>
夏日午后,两个人同坐揽翠苑中,望着一池碧荷红莲,却没有太多言语交流。在这世上,总有些对立是永远都无法和解的,因为有些旧事不论是谁都无法忘怀,有些伤痕无论多久都无法抚平,彼此沉默着,一起看看这池碧荷,也许便是他二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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