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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p>
乔水穿唐岱的衣服，不大不小正合适。</p>
他背对着老太太拿博古架上的象棋，老太太看见他后颈的文身，眼睛又亮了，大概这些年来也知道唐岱有个一样的。</p>
一下子来了精神，还喊了一嗓子让唐岱爹妈来围观。乔水这回真活成小媳妇了，问题是他心里除了臊得慌，一点儿气愤也没有。他低着头，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家长就站背后看他俩叛逆小青年整的文身，也不评价啥，就干看。</p>
但乔水知道他们不是厌烦或介怀。因为以老太太为首的唐家家长，让他俩并排坐，还从后面给他俩拍了几张小闪电文身的合照。大概是觉得挺潮挺酷——乔水只能这么想了，他**还能想出什么来呢。这画面也未免太诡异了。</p>
乔水端正的小学生坐姿和抓耳挠腮的紧张劲儿太容易让人上心了。</p>
唐岱爹妈活到这个岁数，没点情商靠经验也知道该善解人意了，又跑厨房忙活去了。老太太觉悟倒是不高，但沉迷发朋友圈，一时也就管不到他俩。</p>
唐岱趁这当口，戳了一把乔水的侧腰，偷着说：“他们就这样。你别有小情绪啊。说好今天我神气一天的，今儿没完呢。”</p>
乔水被戳的猝不及防，要不是坐得稳，非得跳起来。“**，痒死了，说话别动手！我对谁都没情绪，就对你有情绪！”他前两个字消音了，只看得见口型。其他话也都是压着嗓子说的，有气儿出没气儿进的。眼神乍看尖戳戳，实际一捂就化，像硬糖。唐岱很少看见这样的乔水，觉得好玩得不行。</p>
有情绪你又能怎么办呢。结婚真快乐。</p>
一家子吃了很温馨的一餐。</p>
五个人，五菜一汤，让乔水印象最深的就是油闷大虾和可乐翅根。那就是很普通却让他很快乐的味道。</p>
大概是唐岱事先和家里解释过了，也没人开口问乔水家里的事儿。相处一会儿，乔水渐渐也能走出自闭，多说几句。</p>
他和唐岱的性子大不相同。他不是滑不溜手的，和长辈一起也难得少了些焦躁，多了些踏实。他很率真，讲话时不害怕看别人眼睛，他的眼神像早春初融的河水，他使人感到真诚。</p>
饭桌上聊来聊去也都是他们。</p>
原来唐岱真的没和家里说乔水就是从前的“小水”，家长们因此多了很多可问的话，好在当时的经历都是亲切而真实的，乔水根本没有什么要欺瞒的负担，又有唐岱帮衬着，尽管问什么答什么。</p>
唐岱父母总是很善良，也很温柔。乔水那点不稳定的焦虑也能在轻松的谈话中被化解。</p>
这样好的时候，乔水坐在座位上，一边微微笑，一边感到怅然若失。</p>
他是真正的什么也没有了。</p>
他很久不去思考这些。原来孤身一人是会有种被蛀空的寂寞的。他坚强地站在原处，站了好久，谁知道蚂蚁打个喷嚏就让他化成一撮灰。</p>
他该怎么办啊。他只是一撮灰了。他会被四散到哪里呢，他讨厌阴暗的角落，讨厌拥挤的人群，讨厌没完没了的欢歌笑语，讨厌哭泣。可如果他只是一撮灰，这些都由不得他了。</p>
这真像个鬼故事。</p>
这餐饭结束时，乔水察觉到唐岱爸妈显然还对他俩当初的分别有些疑惑，可并没有多说什么，老太太也在这时从纸抽里揪了一张纸，叠了叠，仔仔细细擦掉夹菜时落在餐桌上的一颗花椒和几点油星，说“累啦，快送老骨头回去休息啦。”</p>
奶奶就住楼下，唐岱爸起身去送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