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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出声，真夜也读懂了她的意思。</p>
“这里……离京都，有多远？”</p>
端起那碗淘米水，真夜斟酌着开口问道，他的嗓音带着一些生涩的微哑。</p>
女孩没有做声。</p>
真夜顿了顿，又故意生气般问道，“那杏原又是什么地方？你的父亲……是要把我卖掉么？”</p>
终于，对方的眼中泛起来闪躲的碎光，她绞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有些无措，又感到难过地深深低下了头。</p>
几息后，才听见断续的声音嗫嚅着响起，像是被风吹一吹，才发出点声响的铃铛。</p>
“这里……是醍醐的领土。”</p>
是被战乱、连年的天灾，以及肆虐的妖怪所支配的小国。</p>
活着，很奢侈，对于这里的很多人来说，富饶的平安京，比起真实存在着的首都，更像是诗歌幻梦中才会出现的理想之境。</p>
他们甚至不确定它是否存在，更未曾想过、也无力去想有朝一日能去到那片理想国，对于这里的渔民来说，在连年的大旱与妖怪的爪牙下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p>
而杏原，是远离这里的、海面另一端的很远的一片城池。在杏原的海域中，有一座离岛，离岛最高处，则有一栋灯火通明、昼夜不息的高阁。</p>
将多余的孩子、已经成为负担的孩子卖到那里去，对于贫穷的家庭，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能够快速得到钱的方式。</p>
村长已经和那边的人说定了，再过几天，离人阁的就会有人乘船过来，带合适的孩子去往杏原。</p>
而真夜就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p>
“…这样吗。”</p>
大筒木真夜在心里松了口气。</p>
一时半会是去不了京都了，但如果能离开这种穷乡僻壤，去到杏原，这样的起点总是好的。</p>
他得到了希望，但毕竟现在是快要被卖出去了，总不好表现得太平静，于是假装震惊伤心，脸上也流露出郁闷的神色，低沉道：</p>
“我想回家……”</p>
他又把碗放下了。一双淡金色的眼瞳低垂下来，沉在刘海的碎影中，看起来彷徨且迷茫。</p>
旁边女孩似乎心中负罪感更重一些，她同样也在被卖掉的人选当中，但来自京都的小男孩似乎并不应该如此，尤其是做出这个决定的父亲，还拿走了他身上最后的金子。</p>
“京都，是什么样的？”</p>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寂静里，黑发及肩的小女孩带着一点气音地小声问他。</p>
在浮游着微尘的光线下，大筒木真夜扭头看向她。</p>
他没有去过京都，嘴里吐出来的一切、都是谎言，面对对方的憧憬，自然是无法给出她所期待的那个回答的。</p>
这样默默了几息，门外忽而传来了打砸的声音，晨起的主人大声喊叫着女儿的**名，催促她赶快去帮忙干活。</p>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留下那碗得之不易的稀粥，小女孩从坐着的船上滑了下去，也从真夜的身边溜走了——</p>
她像来时那样拉开门、钻了出去，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真夜的视线中，屋外的声音也随之慢慢休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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