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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有了困兽的感觉，四面无路，不得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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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跪在那光秃秃的青石板上，从中午一直跪到下午，起码四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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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神志不清，天旋地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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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睛，听着汗水流下的声音。我不是一个特别能吃苦的人，也不是一个特别倔强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只要是叫一声爸爸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二话不说就会叫。我亲爹的神经粗成水泥柱，他不会怪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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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很讨厌眼前这一群女人，我讨厌她们妖艳的嘴唇，和声调奇高的嗓音，还有她们的花裙子、她们香气阵阵的手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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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固执地把背挺直。直得像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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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辈子军训时都没挺这么直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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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浑浑噩噩的世界里，我忽然听见了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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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产幻了，就没管。后来又听到有人叫我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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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意识到是福福在叫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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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不是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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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明熙皇帝的男宠，而是尚书府的世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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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全忘记了，又好像没忘。好像突然看见过去的那许多个夏天，阳光明媚，少年锦衣，无拘无束，策马风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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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睛，驱散眼前的黑暗，看见福福眼角带泪，边哭边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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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产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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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着被打的姿势趴在我旁边，袒露着血肉模糊的背部，不知道那些**用了多大的力气。他的一条腿畸形地弯曲着，可能是打坏了。他也跟着我这么暴晒了几个小时，蚊虫围绕着他，好像他是一块腐肉。我开始还有闲心给他赶赶，后来实在是没有了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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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我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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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皇上……皇上来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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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懂：“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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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之后，你又病了几日，皇上每天都来，但是他让我不要说。”他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嘿！就算他不吩咐我，我也不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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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就是我第一次被日穿的那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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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还以为他跟我冷战，毕竟我前一晚甩了他一耳光。我就恨他渣，只能在梦里拉着他作天作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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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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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福：“我有几回进去送茶，就看到你拉着皇上要亲要抱。皇上可惯着你了，你要亲就亲，要抱就抱。要亲一个不够，他每次都要亲你十下，我数了的。”他又咧着嘴要哭，“你那个享受的样子，真的特别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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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打他，可看到他没有什么好皮的背，转而给他扇了扇蚊子：“你这死孩子，没大没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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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对你可以说是很坏了。”他皱着脸，丑得惊人，“可又显得对你这样好，真是心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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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补充：“心机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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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陷入玄妙境界了，大概没听到我的话，就继续在那里自娱自乐：“我本来不该说，他不要我说，我也不想说……可是我想，皇上看起来是个真不会说的，等我死了，就没有人会跟你说了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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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真的喜欢你呀……我都要死了……就原谅他了，不嫉妒他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哭，只能低低啜泣，尽力呼吸的声音，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少爷……我要死了，呜呜……就不捣乱了……少爷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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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骂他：“死个屁！闭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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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还有力气来打了我两下：“呜呜我都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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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那两下险些戳倒，就还了他两下：“少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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