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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者醍醐灌顶：“江山固，是与不是，几多差别？”</p>
两人相视而笑，笑未尽即一惊回首，见赵珂阳于身后不远处若有所思，似把对话一字不漏地全给听了进去，立时尴尬不已，囫囵问候几句匆匆告辞。</p>
赵珂阳步伐渐缓，遥望同僚远去背影，倒从那话里悟出几分道理来。想太后与平怀瑱亦无血脉之亲，但此情多年不假，确乃是与不是皆无甚差别了。</p>
到此他仍难释怀，但终觉不必再强相干预，毕竟天下风云，自归天命。</p>
天际卷卷层云舒展，透射出如剑艳阳。</p>
早朝尽后，乾清殿内颇显沉静。</p>
平怀瑱仍未离去，遣退余人携幼子共坐龙椅。此举破格，甚可说有逾体统，然他今晨确是刻意为之，所为便是要这满朝上下尽皆明知，皇帝所决，即是体统。</p>
温厚手掌轻抚小孩儿头顶软发，小孩儿回过头来看他，昨日初相见时尚还怯生生怕人，分毫不敢亲近，经此一夜相处好容易生出几分依赖，口齿不清地唤道：“父皇……”</p>
平怀瑱颔首，听小孩儿委屈倾诉：“肚饿。”</p>
稚子从来无辜，平怀瑱此番才知他从前身处农家拮据非常，养父养母虽对他照顾有加，但总归偏袒亲子，家中屯粮不足没少令他挨饿。想着不再久坐，抱他站起身来，去前与他讲道：“往后在这宫里，你身作太子，不受缺衣断食之苦。那张家与你缘分已尽，你此生姓平，名为晏清。朕愿你在位之年海晏河清，时和岁丰。”</p>
小孩儿不懂，蹙眉绞着衣角。</p>
殿外行进人来，李清珏方随众人散去，眼下又独自折了回来，往前数步驻足，于下抬首将二人静望。</p>
平怀瑱循声侧首，顺阶步步行下，怀抱小孩儿与李清珏一道离殿。</p>
廊中偶有宫人来往，远远停下步子躬身行礼，作目不斜视之态。</p>
李清珏早不忌讳他人眼光，倒是身旁小孩儿更显好奇，眨巴着如水双眸沿途望来望去，望地累了便将眼落他面上，乖巧唤声“傅傅”。</p>
晨风轻拂，衣料贴身衬出平怀瑱怀里那副纤细骨架，李清珏虽与六皇子仇深难断，但不至迁怒幼子，轻叹怜惜道：“也太瘦了些。”</p>
小孩儿听不出深意，却自有天真稚童的一腔机敏，不知如何从他话里听出温柔之意来，竟向他伸出软软胳膊。</p>
李清珏莞尔，探手将他接到怀里，与平怀瑱复往前行，眸底渐生浅笑。</p>
身后长道漫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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