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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傅夸。”</p>
平晏清从书案后跳**来，手中宣纸墨痕未干，雀跃捧着凑近李清珏跟前去。</p>
李清珏搁下手中书卷，垂眸望到脚边矮矮一团，俯身接过那页薄纸。其上汉字生硬却不失端正，依他所言仔仔细细地抄写了满篇。</p>
从前不识文宝为何物的眼前幼童，上手倒是极快，且字具其灵，不难瞧出来日风貌。李清珏心生暗叹，想他终是皇家人。</p>
“好。”他稍稍一夸，教子从不溺爱，过去抚养容夕怜华时，即使细腻体贴，亦绝不在言语间过分关切，以免令其养就软弱性情，失了刚毅魂骨。</p>
然仅此一字仍令平晏清眉眼弯弯地露出笑来，踮脚拉扯他的袖摆，伸手讨抱。</p>
李清珏微有迟疑，对上那双琉璃般的汪汪水眸，终究还是妥协摇头。</p>
平晏清如愿得他抱进怀中，往那颈窝里欢喜磨蹭两下。李清珏探手轻缓拍抚，心下早有所察，觉这孩子与容夕怜华格外不同，与侄儿瑞宁更是大有所别。</p>
平晏清最是懂得察言观色，不乏幼稚心机，只是如今天真纯粹，心机实属无害。这性情该是随其父，想当初平怀颢若能得良母益师加以牵引，许不至误入夺嫡歧途。</p>
世间之人，皆可一念成魔。</p>
李清珏遐思愈远，不慎忆起凶险旧事，原本风平浪静的一双眸底渐起涟漪。</p>
恰逢此时，室外有人行了进来。</p>
重重珠帘次第漾起脆声，伴着平怀瑱一句笑语拂散他脑中烟尘：“又同师傅撒娇了？”</p>
李清珏闻言转身，怀里孩童被抓了现行，红着脸往他襟里埋，瓮声瓮气地喊声“父皇”。</p>
屋外晴阳正好，平怀瑱从他臂间将小孩儿接过，令他端端立到地上，蹲身诱道：“旭安殿的小宫婢做了一只五彩风车。”</p>
平晏清双眼盈亮。</p>
哪有稚幼不喜这讨巧玩意儿，平怀瑱一瞧知他飞了心思，笑道：“去罢。”话落但见小孩儿咧嘴就跑，至帘边方想起规矩来，回身乖巧地施礼告安。</p>
李清珏望他转眼没了影，将手中皱巴巴一纸搁回案上，端着满腹清明问：“皇上何故将太子支开？”</p>
“还是清珏懂我，”平怀瑱循他脚步近前去，从身后将他揽着，抵颌在那肩头，“想与你讲一讲宣于雪之事。”</p>
李清珏被他缚得动弹不得，倒也不挣，容他紧紧偎着，再问：“宣于雪何事？”</p>
“嫁娶之事。”平怀瑱亲昵抱上一会儿，半晌后拉他坐下，这才细说，“本欲为她择一驸马，怎知她不愿。”</p>
“可是心里有人了？”李清珏随口一猜，话落见他颔首，又胡乱揣测，“你？”</p>
平怀瑱好冤枉，哭笑不是地将他看了几眼。</p>
李清珏趣极，好整以暇等着后文，良久待他一叹，无可奈何地行往窗畔，屈指叩了叩。</p>
廊外顿时传来蒋常询声：“皇上何事吩咐？”</p>
“进来。”</p>
平怀瑱命罢两字，室外人恭顺应声，过不多时绕往殿门，快步现身眼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