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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阶晚凉，遥遥有更声，似乎响了三下。</p>
——已至中宵了。</p>
楚玉凝辗转难眠，终究喟然一声，翻身坐起。</p>
烛火未熄，他无心打理灯花，只坐在一室昏暗中怔然。</p>
寄奴到底是稚子，眼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况且后来陆仲殊主动服软，他眼中犹带泪，身子却已扑进父王怀抱，对身后的楚玉凝毫无留恋。</p>
也是，毕竟是个陌路的生人而已。楚玉凝心下暗嘲。</p>
廊下传来脚步声，，楚玉凝尚未起身，便听丫鬟轻声行礼：“世子……”</p>
陆仲殊在两年前受封世子，此事顺理成章，他却以此为由，换走了东厢许多下人，是以如今仍作“小王爷“唤他的，唯有二喜、三喜兄弟二人，小厮中更是无人识得楚玉凝身份。</p>
楚玉凝在桌前站定，只见陆仲殊仍作白日打扮，挑帘而入，与他目光相对，步下一顿，“已过三更了，你怎的坐在此处？”</p>
一面说，一面解下外袍为他披上，“仔细受了风。”</p>
楚玉凝被他按回榻边，目光落在那件外袍上，数次欲言又止，终究没开口。</p>
他不拒绝，陆仲殊便暗暗松了口气，也在桌旁坐下。</p>
楚玉凝问：“这样晚了，你来作甚？”</p>
陆仲殊答：“来看你。”</p>
话音刚落，只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晦暗，他又忙道：“本是想着在外头，隔了窗牗瞧一眼便走，然见你户中烛火未灭，我担心，担心是你忘了，这才……”</p>
他在楚玉凝面前早忘了如何扯谎，一番借口想得艰难，正自硬着头皮继续，却听楚玉凝轻声说了一句。</p>
陆仲殊忙停下，问：“什么？”</p>
“……我睡不下。”</p>
室内依旧昏暗，陆仲殊抬眼望去，仿佛自他面上窥见了一丝苍白的裂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