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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酒楼全都在金陵</p>
鲜海楼是独一份</p>
当日海产天下美名殊</p>
会游的鲜 是带壳的肥</p>
脆瓤瓤的海蜇下酒足</p>
八鲜宴 胜珍馐 明码价 六十六</p>
食落您老自己肚 好比起大屋</p>
这鲜海楼 厅堂敞亮</p>
楼上楼下恰似游姑苏</p>
还有美酒甘露 请君饮下</p>
是添丁添寿添福又添禄。”</p>
戚头儿唱完，楼上传来一阵大笑，蓝瓢说：“得啦，去吧！”我们赶紧往二楼跑，扶着戚头儿一步一步下楼梯，戚头儿脸色煞白，走到一楼的拐角处，突然就昏过去。</p>
当天夜里，郎中还没写完方子，戚头儿就咽了气。</p>
高宝儿和金贵儿跪在床边嚎啕大哭，师哥抿着嘴唇攥起拳头，脸上的泪一行接一行滚。鲜海楼的后院儿乱成一锅粥，我背对着大家，仰着头，有小半个钟头，才把眼泪咽了回去，谁都能使劲哭，谁都该使劲哭，我不行。</p>
良久，我才回身对大伙说：“戚头儿的四个儿子，那三个不用说，四龙去年投了军，也联络不上，咱们就替四龙给戚头儿发丧吧。”</p>
师哥问我：“你预备怎么发丧？”</p>
“这时候不比往常，后院儿收拾一间空屋子出来，权作灵堂，停灵七天，再火化。”</p>
金贵儿抬起头来说：“掌柜的，城南的棺材铺早给炸了，这时候怎么停灵？”</p>
高宝儿一边哭一边说：“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戚头儿啊。”</p>
我心一横，跟师哥说：“咱们鲜海楼的后院，在老辈儿是个大马厩，还有七八个马槽堆在那里，比一般马槽又宽敞又大了不少。给那些马槽都锯开来，重新钉在一起，打一副棺材板，虽然十二分对不起戚头儿，可眼下只能这么办了。”</p>
师哥点点头，我们便通宵达旦地钉锯棺材，第二天又在外头挂上鲜海楼歇业十天的牌子，本想请人参加丧事，可最后才发现，戚头儿在鲜海楼干了一辈子，我们竟不知他有什么朋友，也不知他还有什么旁的亲戚。</p>
***</p>
戚头儿停灵七天，头一天是我守灵，第二天是高宝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