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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瞎了眼。</p>
宣雪想要抱住他，却被他扣住双手，他按着她背脊，压着她抵在墙面。他靠近她，听着她的呼吸声，又察觉到自己的靠近阻碍了阳光为她“洗礼”，他退开，看着她脸上的阳光，看着她被阳光刺的闭住眼睛。</p>
“陆钦——”</p>
“中意吗？”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如一杯酒，烈，暗藏狠意。“阳光好温暖，中不中意噶？”</p>
黑暗待久了，阳光非但不温暖，反而更灼人，灼的好像要将他毁灭。</p>
宣雪眼底一片惊惶不安，挣扎了起来。从小到大，她见过陆钦南无数张面孔，没见过他这样，明明是很温柔的在问她问题，她却错觉自己坠入冰窖。</p>
阳光下，他的脸，很清晰，连他眼中狠戾也一览无遗。阳光，除了人心，什么都可以看透。</p>
“宣雪，我不希望我的计划出现任何意外失误，尤其是失败，明不明白？”他松了手，大发慈悲，笑笑地拍拍她脸颊，“现在，马上回去。”</p>
宣雪看见他笑了，先前惊惶不安压在心底，她抱住他腰，“你的计划，难道不可以容忍我？”</p>
“任何人都不可以。”</p>
女人不甘心，“任何人？”</p>
他拉开她的手，“马上回去，我不希望到时候汀爷找我麻烦，”说着，他转身，温柔收敛自如，他抚着宣雪的脸，“如果呢个系你希望嘅，你随意。”</p>
宣文汀需要他的存在，但同时也要提防他的存在。要他生还是要他死，选择太难，没了他，壹和想要钱生钱没可能——经济大权他一手握住，要他死，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才算值得。</p>
现今这个世道，赚钱比打打杀杀更重要。何况，自84年中英联合声明之后，钱这个东西愈发的重要。</p>
他走到客厅，拉开门帘。越过层层薄薄的阳光，他看到钟霓站在街边，仰着脑袋看一棵树，不知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她爬上去，茂盛的树叶将她遮住，只能隐约看到她的白色球鞋。</p>
宣雪穿上外套，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非是建筑大楼以及路边一排排的树、人车。她贴上他后背，耳朵蹭着他的后背，想听听能不能听到什么，什么都没有，他的心跳声离她很远，很远。</p>
他侧过身躲开，她靠空了。</p>
他无视身后的人，在眼前一片绿色中，他看到钟霓抓住树枝，伸手要去够什么，看似好危险，他侧过身，不去看那危险的事物。</p>
他坐在客厅，静静的，看着空白的墙面。</p>
宣雪心沉了沉，她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他极其安静的下一秒，便是狂风暴雨。他脾气好坏，这半年已为“警察”这个身份学会克制。</p>
宣雪拿过自己的外套和皮包离开。</p>
他眼睫动了动。</p>
墙面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他就是这么觉得的。</p>
好一会儿后，他起身再次去阳台。钟霓抱着一只猫从树上跳了下来。</p>
这一瞬，只是这一瞬——</p>
跳下来的时候，棕色的长发往上扬起，侧脸线条清晰明亮，连带她笑容也是。</p>
她抱着怀里的猫，摸了摸。</p>
他揉了揉眼睛，用力掐住鼻梁。拿过桌上的钥匙，出了门，脚步飞快下了楼，跑到那棵树下时，她已经走远，那只猫儿正躺在一个小男孩脚边，小男孩捏着石子在地上划动。</p>
竟是鬼使神差地冲动了。</p>
*</p>
早上回来的时候，姑妈去饭店检查，因此两人便没碰上面，钟霓还为此松了口气。现在，她刚进门，姑妈从车库出来，两人撞上面，谁也没开口讲话。</p>
钟嘉苇看了钟霓一眼，换鞋进客厅，吩咐菲佣晚餐多准备九节虾，她晚上要亲自下厨。九节虾是钟霓爱吃的食物之一。菲佣阿姨会做是会做，但到底不如姑妈。</p>
钟霓站在客厅，看见菲佣阿姨在跟她使眼色，她皱了皱鼻子，也跟她使眼色。菲佣阿姨冲她指了指手，又指了指姑**背影，小声讲太太好担心你，早上都没心思食饭。</p>
姑妈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新闻。</p>
钟霓走到她身后，“姑妈，对唔起。”</p>
姑妈没反应。</p>
钟霓回头看菲佣阿姨，菲佣阿姨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p>
“姑妈，要唔系，我去参加Party。”她看着天花板懒懒地说。</p>
姑妈终于回头看她，“我可没勉强你喔。”</p>
钟霓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气消了，放松地往沙发上一躺，脑袋枕在姑妈腿上。姑妈笑骂她这么大了还撒娇。她没讲话，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姑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跟我生气，好咩？”</p>
“嗯，我不生气，你讲。”</p>
“你唔中意傅时津，点解啊？”（点解=为什么）</p>
钟嘉苇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问理由。她如实告诉钟霓：“过来人的经验，你自己无感觉吗？傅时津对你，对工作，你认为他看重哪个？就拿最近的事情来讲，半年，消失半年，是为工作，没有话你一声，瞒几多人，人人都估话他死了，只凭这件事够证明他对你和对工作永远不能平衡，甚至更偏重于工作。”</p>
“姑父不是吗？”</p>
“你姑父不同，至少，他心里有我，你的傅时津，心里有你吗？你自己也明白。他那种人，用你坤叔的话来讲，他生来是警察，谁生来是警察？冇人生来系咁，你姑父生来首先是个孩子，后尾才是警察。”</p>
钟霓突然坐起身。</p>
生来就是警察，所以，他才会吸引到她啊。</p>
她笑了一声，回头抱了抱姑妈，“姑妈，你讲嘅，我都明，只系，你也知，有些事情，必须得去自己经历了才知对错，唔系别人讲讲，我就可以去分辨对与错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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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嘉苇想起昨夜高楚杰讲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摸了摸钟霓的脑袋，“姑妈希望你别做错事。”</p>
去参加林知廉生日 Party 之前，楼亦棠送来高定裙，请她试穿。钟霓从房间出来，钟嘉苇拉着高楚杰，问：“阿霓是不是好靓啊？”</p>
高楚杰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钟霓，“靓，好靓——我好忙，要做事。”讲完他就要走，钟嘉苇拉住他，帮他牵理好衣领，才放他走人。高楚杰笑笑，吻了吻妻子脸颊，算得一个今日工作能量，舒心离开。</p>
钟霓看着这一幕，居然有些羡慕。她蹙眉沉思，想象自己与傅时津婚后日常，想着想着笑出声。</p>
楼亦棠看了她一眼，“钟小姐，很满意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