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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不懂事？阿霓不知多懂事，她是乜性格你不知？她一向最讨厌自己的事情被人决定好，你帮她决定那么多事，她有无讲过一次不好？只偶尔有些任性，有点小脾气，可哪次不是勤力尽你心满你意？”</p>
“讲她是小女仔，你有见过比她对自己目标更明确更坚定的小女仔？念书时，讲给你考最好的分数就是最好分数，讲做警察就做警察，讲不认大哥就不认大哥，认定傅时津就是傅时津，你看，她有哪一点做不到或是优柔寡断不明确？她不知有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阿霓是冲动了些，之不过，你也教会她理智。”</p>
钟嘉苇摇头，苦笑：“我就是怕她对任何事情太明确了，怕她做警察的目的都不单纯。”</p>
高楚杰微怔，许久后，他道：“阿霓是警察，这个身份会让她懂得分寸。”</p>
正因是警察，所以有些选择便不能选。她的选择，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还有要对得起一开始的选择，否则，一开始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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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没得选。</p>
新界。</p>
丧龙回到酒店，林阿芬躲在衣柜中，疼的一直没出来。丧龙站在衣柜外面，抽完了两根烟，没得选，打开衣柜门，将人从里面拖了出来。</p>
阿芬胳膊上全是掐伤，嘴角也破了口。被拉出来，嘴里迸出如受伤的动物发出的呜咽鸣声。丧龙看着这样的脆弱的阿芬，不知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上压着，很重很重，如烈火灼心。</p>
“林阿芬，这是两万块。”丧龙将准备好的钱放在她腿边上，这时，他才看到她连腿上的皮肤都不是完好的。</p>
送她来这里时，她身上很好，很白，很干净。现在，不一样了。</p>
他想抱抱阿芬，但不合适。</p>
“林阿芬，这是两万块，你拿好。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正月茶馆找我。”</p>
他没得选择，于是只能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p>
很多时候，人是没有任何选择的。正是人才没选择，于是，没有选择的人活得越来越不像人了。</p>
丧龙没得选，他的出身、家庭限定了他的思想，没钱念书，洗车摆摊要交保护费，没钱交就被打，做厨师累、脏他其实并不介意，介意的是没出路，那些顶级厨师他想也不敢想，没念过书的能做什么顶级厨师，进五星级饭店呢？那些人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于是，他没得选，选了古惑仔，后来遇到了陆钦南，他有了选择，那是他自认的一种最好的选择了。</p>
只怪他不知足，不甘只做被生活吞噬压迫而碌碌无为的凡人。</p>
而林阿芬呢，没得选，做鱼蛋妹，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有了钱，阿婆和细佬（弟弟）才有好日子。</p>
她不怕苦，只是怕疼，也怕死。</p>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p>
林阿芬抓住丧龙的胳膊，红着眼，求龙哥救救她。</p>
可怜傻女，还不知自己多傻。</p>
油尖旺飞仔龙哪里是救命草，分明是他推她入了地狱，亦是这吃人世间推他们入了地狱。</p>
可——</p>
也有人深在地狱，有人即自身是地狱。</p>
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p>
傅时津在洗手间里，用力搓洗手指，两只手洗到发红都不停。他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纹路，慢慢地起手指。</p>
他用力推开病房门，忽地怔了怔，好意外。钟霓躺在他的床上，蜷缩着身子，听到巨响，惊地坐起身望向他。</p>
他手绕到身后，关上门，按上反锁按钮。</p>
钟霓抱住双膝，将脸埋进膝盖，只露一只眼于这昏暗环境望他。他慢步走过去，挡住窗外皙亮月光，一身阴影温柔覆住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