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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有很多人想杀她,到最后,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p>
但其实,她是死在谁手里的,还重要么?</p>
所有想要杀她的人,都成了杀死她的一部分。</p>
“你从没想过杀我,可我仍然因你而死。”元瑾没有丝毫被他说动,她道,“朱询,你以为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就能够逃脱。你以为——我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休想!”</p>
他的神色重新惶恐起来,他抓住了元瑾的手:“不,姑姑,您是……您是爱我的。”</p>
无论以前的他做什么事,元瑾都会原谅他,为他善后。这在朱询心中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当他突然看到元瑾这般的冷淡时,他终于开始惶恐和不安。</p>
“朱询,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元瑾冷笑着说,“每次我看到你,想着的都是如何杀死你,我爱你?——我恨不得你**。”</p>
看着元瑾冰冷而仇恨的眼神,他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露出一丝惨笑。</p>
“报应不爽……报应不爽……”他喃喃着,不停地轻声喃喃。</p>
在他宫变失败,在他被抓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强烈的失败感。但是在这一刻,痛苦,窒息,失败向他涌来,他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着又狼狈地咳嗽了起来。</p>
他什么都没有了,不仅什么都没有了,她还非要来——来让他心死,给他最后一道凌迟。</p>
元瑾看着他跪在地上咳,终于站了起来,她从篮子中,拿出一壶酒放在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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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这一切便了断了吧。”元瑾说。</p>
她说完之后走出了刑房,没有再回头看一眼。</p>
朱询看向那个鎏金的酒壶,过了良久,他的手指终于爬了过去,缓缓地,摩挲上了那个酒壶。</p>
薛闻玉不杀他,是因为他身上还有一层皇室血脉。为了名声,他希望他能自尽了断。</p>
而她,就是来达成这个目的的。</p>
让他自行了断。</p>
那就了断吧。</p>
“便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他轻声地说。</p>
元瑾回到慈宁宫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绪不断,似乎都是些陈年旧事,她同太后在一起的时候,朱询跟着她学下棋的时候。他们三人围着炉火,各自地看一本不同的书的时候,日子这样的静谧而纯美。</p>
她醒来之后对着墙壁沉默良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报了仇,心中去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但是还是有一口气哽着,差了点什么东西。</p>
听到她醒的动静,宝结进来了,向她屈了身:“二小姐,西北侯爷方才来过,见您没醒就先走了。他留了一句话,说朱询……服毒自尽了。”</p>
元瑾闭了闭眼睛。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p>
终于,还是结束了。</p>
“另外乾清宫过来传话,说您醒了便说一声,陛下过来用膳。”宝结道。</p>
元瑾颔首,起身叫宫女给她梳发换衣。不久后御膳房已经将饭送至,元瑾出去时,正看到薛闻玉坐在另一头等着自己。他穿着紫色的常服,布料光滑精细,金色龙纹绣于袍襟,将他衬得肤色如玉,五官精美俊雅。因为不说话,所以有惊艳绝伦,遗世独立之感。</p>
她这个弟弟,别的不论,外貌却是她见过最出色的。</p>
“陛下政务繁忙,何须来同我吃饭。”元瑾坐了下来。闻玉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元瑾也没有客气。</p>
薛闻玉轻轻一笑,叫周围人都退了下去,才亲手给她盛了一碗雪莲川贝乳鸽汤。</p>
“至靖王谋反,我与姐姐就未曾这样吃过饭,如今却是怀念得很。”薛闻玉道,“姐姐这几日操劳了,这一桌药膳,便是给你补补的。”</p>
元瑾喝了口汤,其实吃了许久民间的饭菜,这皇宫中的菜她反倒是吃不惯了。总觉得华而不实,味道寡淡。</p>
她喝了汤之后就放下了碗,擦了嘴道:“我有事想同陛下说。”</p>
薛闻玉便抬起头,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子。</p>
“如今天下已定。”元瑾道,“不如我还是回定国公府,同母亲她们一起住吧。我住在宫中也不方便,你迟早是要充实后宫的。”</p>
薛闻玉听到这话,低头的时候眼睛一沉,几乎有些控制不住,随后才抬头笑着说:“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既是天下刚定,还有多得用着姐姐的地方。难道姐姐要抛下我,独自留我一人在这凄冷的宫中不成?”</p>
他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又有些可怜,虽然这样比喻大不敬,但真的像只小狗般。</p>
元瑾忍不住笑了笑:“陛下如今是九五至尊,何必说什么抛不抛下的。你身边有萧风,徐贤忠,甚至是白楚,他们在治国上比我擅长得多。陛下若真的要找我,派人传我入宫就是了。”</p>
“可他们始终不一样,他们是外人。”薛闻玉看着她说,“姐姐就不怕,我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身边无人提醒,以至于祸国殃民么?”</p>
他明明是在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眼神的那一瞬间,元瑾竟然有种,他在威胁她不要离开,并且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的感觉。</p>
“再者,后宫既无太后,也无皇后。若姐姐再走了,那岂不是就乱成一锅粥了。”薛闻玉最后说。</p>
元瑾才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怕是走不了,况且现在还未选秀,似乎的确她不坐镇,就没有人管了。她才说:“罢了,不过等你有了皇后,我便一定要搬出去了。另外,你得给我个封位,否则我留在慈宁宫,也没个说法。”</p>
薛闻玉才笑道:“姐姐想要什么样的封位?”</p>
元瑾就同他开玩笑:“我看长公主什么的,就很合适。”</p>
他竟然歪头想了想,笑说:“只要姐姐喜欢,那就,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给姐姐。”</p>
***</p>
至德元年,周贤帝登基,封生母为圣德皇太后,封养父薛青山为齐国公,封养母崔氏为一品齐国公夫人,封嫡姐为丹阳长公主。由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后励精图治,任用贤德,广开恩科,减轻徭役。一时间为人称颂,留下千古贤帝之名。</p>
而在从新获得封号的这一天,元瑾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身着大妆,华贵,明艳的自己。</p>
仿佛,看到原来的丹阳县主,再次站在她的面前。</p>
宝结在身后说:“长公主殿下,轿撵已经到门口了。”</p>
今天是她册封的日子。</p>
元瑾嗯了一声,上轿撵出门。</p>
从慈宁宫到乾清殿,不过是那么一刻钟的路。橘红色的朝阳照着路、宫墙,和琉璃瓦,元瑾高高地坐在轿撵上,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发出铃铛一般清脆的笑声。又仿佛看到,少女的她坐在宫殿的门槛上,望着头顶的天空发呆。她还看到,成年后身着华服的自己,就站在自己对面。看着她,表情成熟而冷淡。</p>
这些都是她的曾经,她与这座紫禁城的一生,她的孩童、少女,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些时刻,竟然都跟这里密切相和,无法分割。甚至连真正的认识朱槙,也在这里。</p>
元瑾又看到,成年后的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子,他身材挺拔,却穿着普通的布衣,唇带微笑,面容英俊儒雅。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笑着很快走远了。</p>
元瑾突然叫一声落轿,想要去追。但等到抬轿众人无措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才想起这是幻觉,朱槙已经死了。</p>
他怎么会再出现呢!</p>
她怅然若惊地坐了回去,手指在袖中,紧紧地握住了。</p>
元瑾册封之礼非常隆重,她接过金册金宝,接过诏书,自此后便是大周的长公主。在这个国家,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p>
她接过金册金宝的时候转过身,看到很多人看着自己,萧风,灵珊,裴子清,崔氏一家,甚至是文武百官。他们都面带微笑,恭敬而谦逊,跪下称她为“长公主殿下千岁。”而当她回过头的时候,看到闻玉高坐在金銮殿的宽大龙椅上,也在对她微笑,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已经足以宽慰,这一切已经物善尽美。</p>
可还是差点什么,差点什么。</p>
册封大典结束,元瑾乘坐轿撵回宫。</p>
刚回到慈宁宫时,元瑾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庭院中。</p>
他看着突然而至的大雪,雪落在他的肩上、头上。</p>
清瘦孤拔的身影,官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荏苒的味道,似乎比起上次见的时候,又瘦了一些。转过身来的时候,是一张清俊而不失文雅的脸。这便是当年的新科状元郎傅庭了。</p>
元瑾皱眉,傅庭来做什么?</p>
曾经背叛萧家,或者是在萧家罹难时落井下石的奸佞之辈,也多半是朱询的追随者。不必元瑾他们动手,薛闻玉就会先把他们连根拔起,皆发没充军,或是贬官流放。如今朝廷正在大洗牌,唯独萧风感念旧恩,护下了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傅庭,安置于翰林院。</p>
元瑾请他在冬暖阁坐下,暖阁内炭火烧得旺,便能驱散一些寒意。</p>
“你来找我是为何?”元瑾问他。</p>
傅庭握了握茶杯,他说:“丹阳,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他抬头,看到元瑾眼底的疑惑,便嘴唇微微一撇笑了,“是萧风告诉我的。”</p>
五叔告诉他这个做什么,元瑾嘴唇微动,轻轻地点头,“是哪一桩。”元瑾问他。</p>
“我中举人的那一年。”傅庭道,“你带着徐婉在我的府上玩,我送了你一块玉佩。你觉得水色通透,便拿着玩,不小心遗失了,再也找不到。我气得几个月未曾理你。”</p>
这样一说,元瑾就有印象了。她小时候的确很刁蛮任性,但是傅庭给她的东西,她也不是故意遗失的,她道:“我怎么记得你后来寻到了它,并且把它送给徐婉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