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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笑了笑:“咱们这位皇上,一向便是懦弱无能,却又十分阴狠的性子。当年萧太后虽说做过一些错事,但怎么也算是对他有恩,却是说杀就杀,连她的亲眷都没放过。不过……”</p>
薛让疑惑,不知道老夫人这番停顿是什么意思。</p>
“不过咱们都能想到的事,靖王殿下会想不到么。”老夫人说。</p>
定国公听到母亲的话似乎深意:“您的意思是……”</p>
老夫人一笑:“所以,倘若靖王真的灭了袄儿都司部,事情才当真玄妙了。那我还当真猜不到,靖王殿下在想什么。”</p>
薛让却道:“但殿下绝不是那种,为了这些斗争,而对敌人手下留情的人。”</p>
老夫人听到这里便是一叹:“且看吧,人心难测。”</p>
定国公若有所思。</p>
他算是靖王的心腹,如今出任京卫指挥使,那往后随着政局的动荡,这个位置肯定安稳不了。</p>
母亲的担忧虽然只是猜测,但确实不无道理。</p>
老夫人第二日,就把一个月内就要选出世子的消息,告诉了薛家和卫家的人,大家自是更为紧张。</p>
元瑾每日督促闻玉念书。老太太也时常过问一二,毕竟现在只剩他和云海了,再怎么也是个人选。自然老太太还是对云海更为重视,甚至将他接到了自己旁的小院里住着,每日看着衣食起居。</p>
府里新买了三块叶玄卿墨,这是极难得的名墨。原老太太是想买来分三个孙子一人一块,如今薛云涛已落选,他那块自然不必了。元瑾听说的时候,正在为闻玉修书,便派桐儿去取回。</p>
半个时辰后,桐儿却两手空空的跑回来,告诉元瑾:“娘子,库房的人说,三块都被大房的仆人拿走了。我去大房要,他们却说说闻玉少爷本就没怎么读过书,用普通的墨就是了,没必要用这样的好墨……”</p>
杏儿听着有些愤愤不平:“本来就是买了一人一块的,他们拿两块便是了,怎的一块都不留给少爷!”</p>
“罢了,一块墨的事。”元瑾手中正拿着一本极为珍贵的兵书。此书名为《齐膑兵法详要》,是当年她在宫中之时,太后跟她说过的一本书。此书主人原是个行军作战的天才,曾为先皇征战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他所著这本兵书也十分精妙,集前人兵法之所长,又有他自己总结的一套对付鞑靼等异族的办法。</p>
可惜后来此人因得罪了先皇,被贬官到贵州,死在了任上,而他这本书也被列为□□,据说是有谋逆言论,不得买卖宣发。</p>
就这一本,还是元瑾花了五两银子,从徐先生的一个朋友手中秘密买来的。徐先生还告诉她,绝无第二本了。</p>
若是一个月内就要选出世子,那定国公府必然会考察他们的兵法谋定。而闻玉虽然有天分,但毕竟不如薛云海和卫衡进学的时间长,所以需要出奇制胜。倘若闻玉能习读此书,那兵法上必能有所长进。</p>
只是这书年深久远,边角有些破损,她正在修整。</p>
四小姐都说不要就罢了,桐儿自然领命退下了。只是这时候薛锦玉却从外面走了进来,语带怒气:“薛元瑾,你为何平白将我的小厮打了一顿!他招你惹你了!”</p>
元瑾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道:“没大没小的,叫个姐姐为难你了么?”</p>
薛锦玉却根本不听,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书扔在桌上:“你给我说清楚!”</p>
薛元瑾本是忍他,却没想到他这般过分。她冷笑道:“你那小厮为难闻玉的事,你当我不知道?你来找我闹,我今儿只是打了他一顿,明儿便是打死了扔出府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你信不信?”</p>
薛锦玉咬了咬嘴唇,自从薛闻玉入选,薛云涛又被淘汰之后,这家中就有些变了。原来大家都是围着他宠着他的,如今却一个个围着薛闻玉转。</p>
就连府里那些小厮,都觉得薛闻玉日后可能会成为世子,巴巴地去讨好他。</p>
但他明明才是正经的四房的嫡生子,薛闻玉一个庶子,凭什么比他更受重视!</p>
他仍有怒气,但是元瑾要继续修整书籍,压根就不想理会他。还叫杏儿把他送出去,不许进来捣乱。</p>
薛锦玉冒着太阳在外面游荡,他想去和崔氏说这件事,崔氏却正在小厨房盯着他们做薛闻玉的午饭。自从那次毒蛇的事之后,元瑾已经叮嘱过崔氏了,送入闻玉那里的饭菜要她一直看着,直到闻玉入口才行,免得又被人动了手脚。他便连崔氏那里也没有去。</p>
青蕊正陪着薛元珍在院子里乘凉,却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走动。</p>
她轻轻点了下元珍:“娘子您看,那不是咱们锦玉少爷么。”</p>
元珍举起团扇挡住些光,顺着青蕊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是薛锦玉。“这大热天的,他在外头走什么呢。”薛元珍有些好奇,道,“你去把他叫过来问问。”</p>
青蕊走过去,跟薛锦玉说了几句话,便把薛锦玉带了过来。</p>
薛锦玉却抿着嘴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p>
“锦玉这是怎么了,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薛元珍笑着说,“青蕊,把我的冰碗给锦玉吃吧。”</p>
夏日大家爱吃冰碗,或是红豆煮成泥,拌了蜂蜜浇在碎冰上。或是山楂加了蔗汁浇在冰上,小小一碗。又清甜又凉快。</p>
薛锦玉吃了个冰碗,便好受了一些,跟薛元珍说:“谢谢元珍姐姐的冰碗,也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人都只围着闻玉,我觉得不痛快罢了。”</p>
元珍听到这样,心中一动,笑道:“说来这事,我倒是真的同情你呢。”</p>
“为何?”锦玉问道。</p>
元珍便继续说:“你本才是四房的嫡子,也不是不能去选这世子。怎的你姐姐只帮着你那傻庶兄去应选,却不帮你呢?”</p>
薛锦玉听到这里,默默地捏紧了拳头。</p>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一直有这个疑问,只是以前,他总觉得这**是选不上的。但现在连薛云涛都淘汰了,这**却还留着,他方才知道原来不是不可能的。</p>
元珍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早有不满,说着又叹了口气,“说来你还是她亲弟弟呢,她却连你这个亲弟弟都不帮。说到底,难道是你还不如个**么!”</p>
这话说得薛锦玉心中一震,脸色涨红。竟不知道怎么辩解才好。</p>
但薛元珍已经不再说了,起身准备回去吃午膳了。临走告诉锦玉:“五弟你可要好生想想才是!”</p>
薛锦玉有些失神地回到了四房,他越想越觉得生气。尤其是他发现今日的菜色也不是他所喜欢的,更气得摔了饭碗。他的小厮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薛锦玉却不答,而是朝元瑾的院子跑去。</p>
他要去找她问清楚,为什么他还不如一个**!</p>
他到元瑾那里的时候,屋子里却四下无人,只剩一个枣儿守在,问他:“小少爷,你在找什么呢?”</p>
薛锦玉径直闯进了书房里,她当真不在,但应该是才出去不久,她修书用的剪刀削片都放在桌上。锦玉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便把书案翻得乱七八糟,连抽屉都打开了。虽然他才突然看到,她方才修的那本书,正放在抽屉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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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锦玉心中突然有了个念头。</p>
她方才这么对他,还打他的小厮,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p>
薛锦玉知道她这本书是给薛闻玉收集的,否则何以修整得这么用心。而且也一定非常重要,否则刚才他抢这本书的时候,她不会那般生气。他拿着这本书,心里生出了破坏的念头。将这本兵书揣在怀里带了出去,枣儿跟在他后面,被他训斥了回去。</p>
走到池塘边的时候,薛锦玉就把这本书扔进了池塘里。</p>
这样发泄一通,他才好受了一些,准备回去睡午觉了。</p>
等到元瑾从闻玉那里回来,发现书不见了。她把书房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正叫丫头婆子在屋子里搜的时候,枣儿回来了。</p>
元瑾问了枣儿才知道,晌午的时候薛锦玉又来过一次。</p>
她当即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叫人去把薛锦玉带过来问话。</p>
薛锦玉来的时候满脸不情愿,问她:“你又想如何?”</p>
元瑾这时候却是面色沉静,她问锦玉:“你方才来过,我放在书案上的书,你是不是拿走了?”</p>
“谁要拿你的破书!”薛锦玉却把头别向一边,根本不承认。</p>
元瑾几步走到薛锦玉面前来,道:“你拿了就是拿了,现在把书交出来,我最多责备你两句。你若是做了什么别的事,那就别怪我了。”</p>
薛锦玉听到姐姐的语气,难免有一丝害怕,却仍嘴犟:“我就是没有拿过,你再问也没有拿过!”</p>
元瑾却已经肯定是他拿的,抓住他的手,冷冷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再不说实话,我便把你的小厮打死了扔出去!”</p>
薛锦玉面色游移不定,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大声道:“我就是拿了怎么样!”</p>
“现在在哪儿?”元瑾问他,她怕的不是他把书拿走了,而是他毁坏了,这样她去哪里找第二本出来。</p>
“我已经扔进……池塘里了。”薛锦玉说,“想要你就自己去捞啊!”</p>
元瑾听到这里,气得手都有些抖。这弟弟平日里便是乖张跋扈,她都念着他年纪小没有计较过,现如今却为了几句口角做这样的事。这书是她找了许久无果,最后才通过徐先生找到的。并且她修整了好几天,有些破损之处更是重新拿纸蒙着抄了一遍。他说扔池塘便扔了。即便捞出来,那也再不能要了。</p>
元瑾头一次对这个弟弟大动肝火,训斥了一通。</p>
薛锦玉毕竟年纪还小,吓得红了眼眶</p>
这样一番,自然将崔氏招来了。一看儿子这般模样,立刻将他搂入怀中,问元瑾:“你这究竟是怎么了!瞧把你弟弟吓的!”</p>
“你自己问他!”元瑾已不想再提。</p>
薛锦玉一边哭一边把过程述说了一遍,然后说:“……她帮那**,都不帮我,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弟弟,她为何有好事就想着那个庶子。我不服气!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她为什么要这样骂我!”</p>
元瑾听到这里冷笑,帮**却不帮他,这弟弟可想的真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