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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显兰不觉被她抓住话中漏洞，强作镇定：“你做过的事便能矢口否认了？你告诉过我弟弟，你喜欢他不在乎名节，便做妾都要嫁入我家，这不是蛊惑我弟弟来娶你吗，你休想抵赖！”</p>
元瑾越发笑了：“卫小姐说话是否有些颠三倒四呢？方才才说我是为了荣华富贵，痴缠你弟弟。现在又是我不顾名分都要跟他。究竟是何种说辞，卫小姐可要想好了再说，免得徒惹笑话。再说，卫小姐在此说我痴缠你弟弟的话，无非就是想毁坏我的名节。我倒想问卫小姐一句，你若没个凭证就空口白话的污蔑旁人，算不算你自己包藏祸心？你方才说要找你弟弟的小厮来问话，但你家的小厮自然是向着你的，岂非是你叫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了？”</p>
元瑾轻巧的一段话四两拨千斤，既表明了自己的清白。还反将了卫显兰一军！</p>
老夫人的脸色自然有些凝滞，又问卫显兰：“你这凭证，除了你弟弟的小厮之外，可还有别人？”</p>
卫显兰拿不出别的证据来，脸色发红，语气也有些慌乱：“但你喜欢过我弟弟，还曾向他表明心思，你敢说不是？女孩家便要恪守本分，你这样的行为，不是不知廉耻还能是什么？我纵没别的凭证，但你为了富贵，妄图攀附我弟弟是事实！”</p>
薛老太太几乎有些听不下去了。</p>
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也只有卫显兰这种从小被人宠溺娇养的人做得出来。</p>
她说这话已是强弩之末，元瑾自然是但笑不语。</p>
“怎么了，里头这么热闹。”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只见是个身穿紫红暗云纹长袍，戴玉革带，身材瘦削的男子走进来、他肤色黧黑，应当是常年在边疆晒的。走在他后面的，却是一脸淡漠，面貌清俊的裴子清。众多护卫都林立在花厅外面，没有进来，但这阵仗却是一点都不小的。</p>
元瑾立刻猜到，有裴子清跟着，又是这样的排场，这位说话的应该就是定国公了。</p>
不过怎么又遇到了裴子清！</p>
她微垂下眼睑，看着老夫人桌上那只豆青色冰裂纹的茶杯。</p>
她只希望刚才那些话裴子清没有听到。倒不是怕丢人，而是裴子清对她的说话行为都太过熟悉了，上次不过一个照面，裴子清便对她产生了疑惑，那若是听到她的长篇大论，岂不是更熟悉了！毕竟在很久之前，她便都是这样和他说话的。</p>
“倒没什么，她们姑娘家说些闲话罢了。”老夫人笑着站起来，“男孩们你都看过吧了？觉得如何？”</p>
“尚有几个可造之材。”定国公说，“我来是告诉您一声，我与裴大人要去崇善寺中一趟，家中的事还得您料理。”</p>
“你去就是了，家中的事我醒得。”老夫人颔首，又对裴子清笑道，“没得好生招待裴大人，怕是不日就要回京了吧？”</p>
裴子清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却又把目光放在了薛元瑾身上：“方才，似乎是你在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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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当真听见了？</p>
薛元瑾缓缓抬头，笑道：“裴大人好耳力。”</p>
定国公等人自然都没料到裴子清会突然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很是意外地看了看薛元瑾。</p>
“上次也是见到你和卫衡说话。后来我听他说，你似乎倾慕于他？”裴子清又问。</p>
“裴大人多虑了，上次不过是卫三公子同我说话而已。”元瑾却道。旁人听了裴子清的话，便会觉得是她缠着卫衡说话，但那日分明是卫衡自作多情，要跑来告诫她两句，自然不能让他颠倒黑白！</p>
裴子清眼睛微眯，淡淡地说：“我那外甥心高气傲，怕不是世家贵女的话，他是看不上的。”</p>
他说完这话，就和定国公一起先离开了。但他这句话的意思，简直就是再明显不过了。</p>
剩下花厅中的人，看薛元瑾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薛元瑾脸色非常不好看，她这里明明都要转败为胜了，为什么裴子清要出来搅局！现恐怕不管她是不是纠缠过卫衡，痴心妄想要嫁入世家的名声，她真的洗不掉了！</p>
卫显兰几乎立刻就是一笑：“既然裴大人都发话了，想必四娘子日后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才是。”</p>
老夫人则看了元瑾一眼。</p>
老夫人是看不出深浅的，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很难说。但对于薛老太太来说，影响却很显著，即便薛元瑾真的没做过出格的事，但喜欢过卫衡并叫人发现了，的确是让她心有芥蒂，觉得这庶房的，果然就是不如嫡房出来的有眼界一些。难免地待元瑾冷淡了些。</p>
“诸位娘子莫喝茶了，随我一起去用斋饭吧。”老夫人说了，随即一行人才前往饭厅去。</p>
元瑾落在后面，深深地吸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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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善寺的庑廊上，定国公和裴子清正带着人一前一后地走着。</p>
定国公想到了刚才的情形，有些好奇，同裴子清说：“你今儿的怎的注意到个小姑娘了？”</p>
他还不了解裴子清么，这人当年是丹阳县主手底下最得力的人，后来叛变跟随了靖王，成了锦衣卫指挥使。此人日常生活极其乏味，既不爱财也不贪色，叫那些想讨好、奉承、贿赂他的人都找不着门道。方才却突然跟那小姑娘说话，小姑娘年岁不大，虽还生嫩，倒长得真不错。他和人家说话也委实不客气的，算是害了人家一把，莫非是动了凡心？</p>
裴子清淡淡道：“也没别的，不过是觉得像一位故人罢了。”</p>
“像谁？”定国公却想问个究竟，语气意味深长，“你若当真喜欢，倒不如我做了这个顺水人情……”</p>
裴子清立刻道：“她才多大！”</p>
定国公就悠悠地道：“裴大人，你觉得你千辛万苦，终于做到了如今这等的权势地位，是为了什么？”</p>
裴子清也明白他的意思，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不管世俗束缚，只遵从自己的欲-望即可。但他却只是沉默不言。</p>
那个人是他的心魔，他的指引，他的思慕……他的罪恶。</p>
太过复杂，以至于无法言说，无法触碰。</p>
“行了，马上就要见殿下，还是别说这些了。”裴子清提醒他。</p>
前方就是殿下所住的别院，他们走到庑廊上时，便看到林立的侍卫将别院包围住，连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