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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p>
等到了别院之后, 男孩们被带到了后院, 女孩们则被带到了绣房。</p>
女孩们走进去之后, 难免被惊讶了一番。</p>
定国公府给她们准备了各种名贵绸布, 皆是整匹裁成小块供她们使用。还有三十多色的各类蚕丝线, 鎏金的锥子顶子, 白玉骨的大小绣绷, 各类精致时兴的花样，整齐有序地摆在桌上。</p>
另还有小碟的豌豆黄、枣泥奶糕和姜香梅子备着。</p>
这炎炎夏日里，为了避免娘子们中暑, 定国公府还特意制下了消暑的绿豆汤。这绿豆汤更是做得精致，温凉的汤盛加了玫瑰卤，在白玉小碗中, 放在大冰碗上冰着。一旁丫头站着等给娘子们添汤。每个娘子都分一个这样的丫头伺候, 宽阔的绣房竟一列排了二十多人。</p>
薛家的娘子们哪里见过世家贵族这样的派头！这样一天下来，岂不是光那些丝线、布料都要数十两银子！</p>
定国公老夫人被嬷嬷扶着进来, 身边跟着薛老太太。薛老太太一看这房里也愣住了, 立刻反应过来, 谢了老夫人：“……难为老夫人费心了！”</p>
元瑾立在末尾的娘子中, 其实她想说, 薛老太太不必谢。世家里这样的排场只是小巧, 说不定人家老夫人根本就没管这事，都是下面的人按照规矩自己布置的。</p>
自然，老夫人是个极有心智的人, 笑道：“不必谢, 既是在我这里学，也别委屈了她们。”</p>
各房的娘子们自然再次对世家如此的富贵起了羡慕之心，除了卫家那位小姐卫显兰，她出身不差，比薛家这几个眼界高多了。看了眼绣房的精细奢侈，也只是把目光落在了元瑾身上，轻声冷哼道：“你这样的，你家兄弟也能入选？”</p>
因上次的事，两人结下了梁子。</p>
元瑾也只当没有听到，这种时候没必要理会她。</p>
这时候老夫人笑着让诸位娘子坐下来：“今日定国公回太原，正巧见见男孩们。我便得了个闲，来看你们学绣艺。倒不必拘束，你们学你们的就是了。”</p>
原来是定国公今日回来了！</p>
娘子们难免窃窃私语，太原府里谁会不知道这位定国公。只是定国公一直在宣府，难得回来一次，难道是为了选世子的事特地回来一趟？</p>
老夫人和定国公之间，其实真正能做决定的当然是定国公。</p>
各位娘子分了齿序坐下，定国公府那位教苏绣的绣娘安嬷嬷，才开始给娘子们讲苏绣的要领。娘子们想着定国公府、想着魏永侯爷，自然都是听得精神抖擞，聚精会神。努力挺直腰板，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老太太看，除了一个困得打盹的元珠，和一个对女红毫无兴趣，只擅长权术斗争的元瑾。</p>
不怪元瑾不认真，她实在是对女红不擅长，甚至到了听多了她都觉得头疼的地步。只是这样聚精会神的一上午下来，女孩们再好的精神也萎靡了，等嬷嬷说可以去旁边的花厅喝茶休息的时候，皆是松了一口气。</p>
元珠却是这个时候准时地悠悠醒来，问元瑾：“四姐，终于教完了？”</p>
元瑾抬手，往她小嘴里塞了块豌豆黄：“方才祖母瞪了你好几眼，仔细回去被你娘骂。”</p>
“我才不怕呢。”元珠嚼着豌豆黄说，“骂几句又少不了块肉，我听着就是了！我这么小，正是需要睡的时候。”</p>
这种皮实的人，再怎么磋磨也是没用的。元瑾虽说没听，但怎么还是保持着清醒状态，觉得自己怎么还是比元珠强些的。她也给自己灌了杯茶，想着闻玉今日见定国公不知顺不顺利，却看到那卫家小姐卫显兰站了起来，走到了老夫人和薛老太太之前行了个礼。</p>
“堂祖母，我有一事想跟您讲，不知当不当讲？”</p>
几位娘子被她突然的发话吸引了注意力，朝她看过去。</p>
老夫人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自然点头：“你讲就是了。”</p>
卫显兰道：“既然堂祖母肯了，那有话我也就直说了。定国公府选小姐，本是选贤德淑能的，出身如何自然也不重要。但若这人选不守礼节，不知姑娘家的礼义廉耻，不知道这人还能不能入选？我倒也不是为我自己说的，我也是为诸位姐妹说的，若有人品上的瑕疵，还要和诸位姐妹一起争，岂不也是不公平？”</p>
老夫人没想到卫显兰说了这个，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人？”</p>
元瑾听到这里，默默地将茶杯捏紧。</p>
“却也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薛四娘子！”卫显兰回头看向元瑾。</p>
薛老太太神色微变，老夫人则放下了茶杯：“显兰说话可不能随意说，你这样说薛四娘子，可有证据？”</p>
“我自然有！”卫显兰继续道，“她正是之前喜欢我胞弟卫衡，对他纠缠不休的人。堂祖母若是不信，大可找我胞弟的随从来问话，看是不是这位薛四娘子曾纠缠过我胞弟！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家没出阁之前，本该恪守本分。以这位薛四娘子的身份，和我家胞弟当正妻自然是不可的，所以她才是想了这些下作的手段，想迷惑我弟弟喜欢她，她便能嫁入卫家了！这样的人，如何不是不知礼义廉耻？”</p>
薛老太太显然并不知道薛元瑾还有这段，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薛家其他几位娘子自然知道薛元瑾爱慕过卫衡，但对于元瑾是否真的纠缠过卫衡却是不清楚的。这两者之间还是有明显区别的，倘若只是心生倾慕，那自然也就算了，哪个娘子心里没个心仪的儿郎。倘若真的去纠缠了人家男子，妄想通过旁的手段嫁入卫家，那这女孩的名声，说坏也就坏了。</p>
但她们这时候都不敢说话，帮薛元瑾，自然也没熟到这份上。若是想害她，这种涉及到女儿家名声的事情，一不小心说不定都会牵连到薛家旁的姐妹，所以还是隔岸观火比较好。</p>
薛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薛家虽不如卫家是高门大户，这孩子的规矩教养还是严格的。卫娘子也别着急，倘若元瑾当真做了出格的事，我自然会惩戒她。倘若没做，却也不能只你一人说。”她转向元瑾问道，“四丫头，你现在告诉祖母和老夫人，你可曾纠缠过卫三少爷？”</p>
在卫显兰说这件事的时候，元瑾先是心中一紧。她虽然知道薛四娘子喜欢过卫衡，但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并不知道四娘子是不是做过出格的事。</p>
自然下一刻她就镇定了过来。薛四娘子这样的姑娘出生庶房，从来不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非分之想，当真做得出纠缠卫衡的事吗？若她当真纠缠过，又是在何处纠缠的，身边难道就没有丫头知道？且若纠缠了，卫显兰就不会在这里空口白话，而是会拿出凭证了。</p>
不过卫显兰是否歪曲事实不重要。此事的关键是在于，即便她没做过纠缠的事，但她之前喜欢卫衡的事却是真的，抵赖不得。卫显兰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却真的会对她的名节有损。尤其是会给老夫人留下个坏印象，这才是她的目的！</p>
元瑾心里已经考虑好，站起来走到老夫人身前，行了个礼道：“孙女之前，是曾喜欢过卫三少爷。”</p>
薛老太太几乎是脸色可见的变得难看。“这事……你当真做过？”</p>
四房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当真做过如此不知廉耻的事？</p>
“请祖母、老夫人听我明述。我虽喜欢过卫三少爷，但也止于少女思慕，从未做过什么纠缠之举，更不曾想嫁入卫家。娶为妻奔为妾，方才卫小姐也说了，你家是绝不可能允卫三少爷娶我的。既然我也明知卫三少爷不会娶我，又怎会做出这样自取其辱的事？那岂不是太过愚蠢了？我自认还没有蠢到卫小姐所说的地步。”元瑾清晰地缓缓道来。先不说是否是真，就她这个不疾不徐，进退有度的态度，便让人信服了她三分。</p>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p>
听了元瑾的话之后，薛老太太的神色明显好了很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