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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手，退了一步，想了想，轻声道：“你是我遇到的一个难题。”</p>
戴着口罩的男人没有说话，黑眼睛静悄悄地抬起来看她，一撞见她的眼神便僵掉，又立刻避开垂下去。</p>
“我诊断不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安瑶问。</p>
他还是不吱声，安静地思虑了片刻，忽然拔脚转身离开了。</p>
“哎……”安瑶要去追，可下一个病人进来了，而她只看见了他出众的背影。</p>
这个小插曲让安瑶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觉得生活里有了丝短暂的趣味，但她也并没有多想，直到第二天快下班时，那个戴着口罩的男病人又出现了。</p>
这天，他穿了一件墨色的休闲衬衫，看上去气质清冽又清润。</p>
抬头见到他时，安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又来了。</p>
她像昨天一样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像昨天一样不回答。待了5分钟后，不打招呼地走了。</p>
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都来。</p>
渐渐，安瑶工作生活里那一丝涟漪般的淡淡水彩开始浓郁起来；生平头一次，她在每晚睡觉前，对下一天的生活有了期盼和等待。</p>
没到快下班前，预计到下一个病人会是他，她都不免心跳加速。</p>
虽然每次他都不说话，她也觉得看到他就莫名快乐了。她以为他是聋哑人，开始学手语和唇语。可他无法和她对视，看一秒就低下头去。</p>
为了让他看，安瑶甚至特意蹲下去他面前，强迫他看自己的手势和嘴唇。</p>
那次，两人对视几秒后，安瑶自己都觉得：呃，让他看着自己的嘴，这事儿真……微妙。</p>
或许是那次她的行为惊到他了，他待的时间比往常短，略显慌张地从椅子里跳起来，依旧是不打招呼地跑掉。</p>
安瑶有些沮丧，以为他不会再来。</p>
接下来的一天，快到下班时，她心一下子提一下子落的，不住地往门口望，而他没有让她失望，再一次出现了。</p>
而且这次，他离开的时候，在她的桌子上留了一个小礼物。半个掌心大小的正方形盒子，浅紫色的，别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p>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扎头发的皮筋。</p>
安瑶这才想起，前一天她在他面前蹲下时，也不知怎么的，皮筋断了，长发一下子就飘扬着散开。</p>
或许，并不是她的对视让他不适，而是她散开头发那一瞬间气氛的暗示与变化，让他紧张不适了。</p>
想到这儿，安瑶头一次脸红了。</p>
后来，他每天都出现，每天都带一份小礼物，不同形状的盒子，斑斓陆离的色彩，五花八门的礼物。</p>
他一直没有说话，她也觉得没关系，她很开心。</p>
直到有一天，她的实习期到了，本该坐诊的她和其他实习生一起去开会了。导师长篇累牍地讲话，她看着手表，心急如焚。</p>
这个时间，他该来了。</p>
如果别人告诉他，她是实习医生，不会再来了，那该怎么办？</p>
她对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XuYan”两个拼音上，如果失去联系，怎么再找得到？</p>
度日如年的会议终于结束，可医生们早就下班了。</p>
安瑶心酸得几乎快哭出来，飞一般冲出了会议室。才跑进候诊区，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