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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皓说：“不怪他们讨厌我，我有时候，其实也挺讨厌自己的。”</p>
众人：“……”</p>
再后来，傅立群替他介绍了那份勤工俭学的工作，缘因见他在球场旁喝自来水，其实余皓自己心里也清楚，之后就再不去打篮球了。家教一次付他八十，每个月去上四次，他很珍惜这个机会。</p>
学生最开始不大配合，余皓也没骂她，只在家长面前实话实说。上了七次课，那小学生可能想把他赶走，就把表放他包里了。他起初没想明白，发现包里多了块表，因为从前的事，一度非常警惕。</p>
他以为是室友塞他包里，就把表拿出来，搁在桌上，也不吱声。结果大伙儿注意到那块表，也没说什么。</p>
余皓愈发疑惑，正想把手机卖了，顺便带着表，问了下回收旧货的，这表多少钱。得知价格后就惊了，正准备在自习室外贴个招领布告，学生家长就报警了。</p>
他每次去对方家里，都直接进书房，虽然觉得这家人有钱，但从没想到表是从这儿来的。他直到警察来之前，始终以为是在自习室上收东西随手收错了，或是背后那排的人，把表搁在桌上，不小心正好掉他包里。</p>
“这些话，你告诉薛老师了吗？”陈烨凯问。</p>
“有些说了，有些没说。”余皓疲惫道，“他不信我。”</p>
陈烨凯说：“薛老师是好老师，怎么这么说？”</p>
“他的眼神和我初中班主任一模一样。”余皓答道，“有次老师抓我抽烟，我不抽烟的，吃饭时拼桌，被隔壁桌熏了烟味，老师就认定了是我，他们对我都有偏见，解释太多也没用。”</p>
“换我我也不活了。”周昇感慨道，“活着**恶心。”</p>
众人：“……”</p>
“那你从小到大，就一个朋友也没有吗。”陈烨凯不理会周昇，朝余皓说道。</p>
陈烨凯这话，只是为了下一句作铺垫，说出口后等着余皓的反应。余皓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只想摇头告诉他，自己走到今天，一半是困顿，一半也是性格使然吧。但就在他想说“没有”时，突然想起了梦里的将军。</p>
“还是有的。”余皓说，“我决定好好活下去。”</p>
陈烨凯心想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但还是笑着说：“我也是你的朋友。”</p>
“我也是。”傅立群笑着说，“有些事，别太钻牛角尖，过了就好了。”</p>
周昇道：“我听你说的，就想起一部片子，叫《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头有句经典台词……”</p>
陈烨凯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输液输完了，走吧，你感觉怎么样？”</p>
余皓好多了，护士过来给他拔针，陈烨凯打算带他们吃火锅去，所谓“大伙儿一起庆祝你的新生”。</p>
余皓中午吃的那顿上路饭已消化得差不多了，他隐隐约约，心里还有点儿难受，是自责的难受，也是对“朋友”关系的抗拒感，仿佛与陈烨凯、傅立群甚至周昇认识久了，他就会渐渐讨厌自己。</p>
一切感情只要不开始，就不会有结束，没有期望也不会有失望。从这个角度上说，余皓宁愿刚认识的朋友们，自己去吃火锅，让他一个人自己慢慢地走回去。但周昇不由分说，把他拖了过去。</p>
陈烨凯刚点完菜吃了几口，就接到学院的电话，只得把单买了提前离开；傅立群则打包了两个炒饭，带他回学院，免得天黑不认识路。剩下余皓与周昇，对着四人份的菜。</p>
周昇叼着烟，加了瓶啤酒自己喝，给余皓一直夹菜，说：“回寝室你就说，我罩着你，谁再欺负你，让他等着。”</p>
余皓不知如何与这名社会青年大学生相处，只得拘束地点头。</p>
周昇又说：“陈烨凯那条围巾，你猜多少钱？”</p>
余皓：“多少钱？”</p>
周昇说：“够交咱们一整年的学费。”</p>
余皓：“……”</p>
周昇说：“算了，多吃点吧。”直到两人勉强把菜全吃完，余皓都快吐了，周昇才把他送到宿舍楼下，让他回去。</p>
“火机给我。”周昇拿了余皓火机，说，“没收了，回吧，明天见。”</p>
秋风吹来，一夜间郢市全城降温，余皓冷得直发抖，回寝室时，室友全出去通宵上网了，他躬身把床下的编织袋拖出来，里头有他全部的家当。</p>
房子卖了，剩下几个装着照片的相框，里头是奶奶和他的合照，还有过塑的，高中毕业时的全班大合照。拍毕业照那天，他在医院陪奶奶检查，没在照片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