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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的笑语与觥筹交错的声音响着不肯停止，今日已经听了千百遍的贺喜之言还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着。殊不知，其中有几分的真心，又有多少的逢场作戏？</p>
木清菡轻轻笑了，无声的笑容中的情绪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p>
门轻轻被推开，又轻声合拢，走入房间的人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迈步走到木清菡身边，再一次沉默。</p>
木清菡微怔，下意识抬起头，透过眼前厚重的盖头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试探着问道：“世子？”</p>
赵卿言被她的唤声惊醒，连忙道：“是我。”沉默一下，又道：“抱歉，我出神了。”</p>
木清菡不知为何，心中的烦闷因此散去极多，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没关系。”</p>
赵卿言看了眼手中的玉如意，小心翼翼地用它将那方大红的盖头挑下。</p>
从回到王府，木清菡便素衫薄妆，发间连多一些的装饰也不曾有。她本就不是喜爱华服之人，寻常装扮方是本色。</p>
可没有哪个女子在成亲时不会精心装扮自己，不想让那一日的相貌成为今生最美的一瞬。木清菡也一样。</p>
赵卿言是齐王世子，更是墨王。他的妻，是大宋的墨王妃。</p>
这套今生只能穿着一次的嫁衣由十三名绣娘绣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绣出了木清菡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嫁衣——虽然她只见过一次嫁衣。但她坚信，这是最美的嫁衣。</p>
脸颊上的伤疤已用脂粉遮盖，在昏暗的烛光下看不出任何痕迹。本就绝美的眉眼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更多了几分敢于面对一切的坚毅。她不再是仅仅拥有美貌与才华的寻常女子，而是一个明白了生命的沉重与脆弱的女子。她会用尽全力撑起一个家，保护一个家，成全爱她和她所爱之人。</p>
也许是因为她的蜕变，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妆容，也许是这一身火焰般绝美的嫁衣美得惊人，此时的她比赵卿言记忆里每一次相见时的容颜都要美好百倍。</p>
不得不承认，赵卿言在那一刻心动了。在曾经那个湿漉漉的、变得冰冷的挚爱之人在他面前像一个被丢弃的物什一样被抬走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冷若冰封。</p>
烛光太朦胧，嫁衣太刺目。不知为何，恍惚间赵卿言感觉到了那么一丝曾经有过的动心——却只有那么一丝。</p>
失神过后，他的眸子依旧沉静如深潭。他说：“很美，比我所能想象到的要美百倍。”</p>
这是实话，温柔的声音也满是真心。只是，其中的真心终究不是全部。即使他想，却交付不出全部的真心。</p>
木清菡抿唇一笑，笑容没有娇羞，更多的是感激：“多谢，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称赞。”</p>
也许是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赵卿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眸色的眸子如冰雪消融般浮上了暖意。他伸出手：“今后，多加关照。”</p>
木清菡因为他难得有些局促的神情而失笑，抬起手却没有抓住他的手，而是抬头认真看着他：“抓住了我就不会松手了。”</p>
赵卿言道：“但愿不负所托。”</p>
木清菡轻轻垂眸，看着那只已经等待了许久的手，慢慢靠近、抓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