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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见皇帝鬓角的白发，露出一丝怔忪。</p>
当日午后，李肇刚到东宫崇文殿，和几个东宫属臣推演兵法图卷，便有圣旨下来。</p>
一群人慌忙整冠肃衣，疾步出门听旨。</p>
“太子李肇，才猷练达，晓畅兵机，着兼领神武军监军御史，督察粮饷支放、军纪整饬，凡营伍蠹弊，许以太子詹事府印信彻查到底，遇急务可不待奏闻，径自处置。事毕具本回奏。钦此。”</p>
李肇拱手谢恩，“儿臣领旨。”</p>
王承喜将明黄的圣旨，轻轻落在李肇的手上。</p>
“恭喜太子殿下。”</p>
朝霞漫过王府，将王府飞檐染成流金的蜜色。</p>
碧空如洗，天气晴好。</p>
文嘉牵着妞妞踏入端王府。</p>
薛绥坐在廊下筛桂花，浅绿裙裾上落着金蕊，听见动静，忙领着几个丫头笑盈盈地迎了出去。</p>
小妞妞看到她，挣脱母亲的手，一头扎进薛绥怀中。</p>
“姨姨，妞妞想姨姨啦！”</p>
文嘉无奈地笑，“这孩子，越发没规矩了。”</p>
“不妨事。”</p>
孩童身上淡淡的乳香，混着桂花清甜，熨帖人心。</p>
薛绥低笑，疼惜地伸手捏了捏妞妞的小脸。</p>
孩子眼皮浮肿，手腕上有麻绳勒出的红痕，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p>
不过，只要回到母亲的身边，便能慢慢痊愈，忘记那些噩梦。</p>
“好妞妞。快进去，姨姨为你备了吃食。”</p>
她将文嘉母女请入屋子里。</p>
文嘉怕妞妞缠人，招手让她过来，妞妞却撒上娇，奶声奶气道：“姨姨身上有药香，比阿娘擦的茉莉粉好闻！”</p>
文嘉哭笑不得。</p>
丫头们掩嘴，低低笑。</p>
薛绥也忍俊不禁，将妞妞抱上膝头，让小昭取来一枚金丝绣的小香囊，“可喜欢这个？里面装着晒干的薄荷和艾草。你带身上，便能闻到姨姨身上的味道了……”</p>
“多谢姨姨！”妞妞眼睛发亮，搂着薛绥脖子，在她肩头轻蹭，忽然指向薛绥案头的一个骷髅香插。</p>
“这个小骷髅和陆叔叔剑穗上的一样！”</p>
文嘉指尖一颤，绣帕险些滑落。</p>
“陆叔叔？哪个陆叔叔……”</p>
妞妞小脑袋蹭着薛绥，望向母亲，“陆叔叔就是救我的陆叔叔呀，在黑漆漆的马车里，陆叔叔给妞妞吃糖糕，还说要带我去找阿娘，陆叔叔还说……”</p>
小姑娘忽然抿住嘴，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p>
“说要去打仗了，等他回来，给妞妞带好吃的。”</p>
文嘉与薛绥对视一眼。</p>
后者低头替妞妞系香囊绳结，假装没有听见。</p>
摇光办事，真是滴水不漏。</p>
这次，陆佑安也确实派了心腹暗卫寻找妞妞，同时策应李肇的破虏计，因此这个功劳，他也担得。</p>
文嘉则是攥紧帕子，望着女儿劫后余生仍带怯意的小脸，忽觉眼眶酸涩。</p>
“我竟不知……他冒了这般风险。”</p>
陆佑安出征赤水关，还念着营救妞妞……</p>
这人情债让她怎么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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