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快步跑到苏子离面前,先是朝他行礼道:“苏大人,我家主人想请您移步。

    你家主人是谁?

    小太监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有什么人,飞快凑近苏子离说道:“七皇子。

    苏子离一愣,他只听说七皇子是众皇子中与楚王关系最好的,但他与七皇子还素无往来,不过犹豫之下还是随着小太监一起去了漪水殿。

    窦承宇在殿中坐立不安,他派小易去找苏子离,可是小易已经去了许久,还没见人回来。

    正着急,忽闻殿下传来脚步声,小易将苏子里带了进来。

    窦承宇一起身,忙迎上前,想必你就是苏乐师了。

    苏子离见过七皇子。

    苏子离说着刚要行礼,被窦承宇一把拦了下来,他有些迫切的说道:“听说你与楚王交好。

    苏子离微愣,不晓得窦承宇为什么一开口就问这话,但他还是如实点头,是有些交情。

    你出得宫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一件东西给楚王。

    这……苏子离有些犹豫,毕竟这宫中人事复杂。

    窦承宇见他如此,便道:“你不必担心,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就是一副画,楚王先前要的,可是他已经许久没有入宫了,本殿下也无法送给他。

    说完小易已经将画卷捧了过来,窦承宇怕苏子离不信,又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画。

    苏子离一看,见画的是一只被掉在树上的老马,在夕阳的余辉中,似乎是极力想挣脱缰绳。

    怎样?本殿下没说错吧,只是一幅画,我想……楚王应该快要忘了这画了。

    苏子离似有所悟,浅浅一笑,好吧,子离就代七殿下跑跑腿。

    窦承宇将画卷起,郑重的交给苏子离,又道:“请苏乐师一定要亲手交给楚王,这可是花了本殿下不少心血。

    七殿下请放心,子离定当效犬马之力。

    ……

    苏子离回到俯中,凤飞飞已经早早准备好了一桌饭菜,正趴在桌上无聊的等他回来。

    飞飞。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凤飞飞脸上一喜,忙起身飞奔了出去。

    你终于回来了。

    在看到凤飞飞的脸时,苏子离便不由得想起今日在流云宫的遭遇,如果云妃的态度再强硬一些,他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飞飞了。

    一想到此他不由自主的一把紧紧的抱住凤飞飞,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

    被苏子突如其来的一抱,凤飞飞有些讶异,以前也是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见到一次,可是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用力的拥抱她,凤飞飞开始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久,苏子离才松开了一些,他摇头,投以她轻松的一笑,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想你了。

    见他如此,凤飞飞总算松了口气,挣开他的怀抱挥手朝他胳膊上一拍,呀,跟谁学的,这么肉麻,害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苏子离浅笑着牵过凤飞飞的手,可能……以后还会肉麻些。

    凤飞飞做恶心状,喂喂,你不会是被贬得转性了吧,我才不要肉麻,那样我会连前天大前天的饭都一并吐出来。

    苏子离腾出一只手变戏法般的从凤飞飞耳边一抓,一只小盒子出现在凤飞飞面前。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凤飞飞好奇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她在首饰店里看了好几遍的一件珠花,之前她还是侯夫人的时候见过一次,十分喜欢,但是身上的银两刚好用完了,所以就没有买,等到第二次去的时候,那支珠花已经被人买走了,之后又见到同款的,她想买,但是已经买不起了。

    那是一支仿昙花的珠花,中间的蕊心用了颗食指般粗大的珍珠,听那老板说是夜明珠,戴在头上,到晚上会如萤火闪烁。

    喜欢吗?

    凤飞飞忙点头,太喜欢了,我一直想了很久呢。

    我替你戴上。苏子离说着拿起珠花小心翼翼的戴到了凤飞飞的发间。

    戴上那珠花,映称得凤飞飞更加俏皮动人,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难得被苏子离夸赞,凤飞飞忙跑进屋,找出了铜镜,只是镜子里的人影有些模糊不清,倒也看不出什么效果,不过苏子离既然说不错那就应该不错。

    她转身,苏子离已经坐到饭桌上。

    饿了吧。凤飞飞走到桌边问道。

    嗯。苏子离已经先替她盛上了一碗饭,快坐下来吃饭,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吃罢晚饭,苏子离从包袱里将窦承宇交给他的那幅画拿了出来,他极认真的说道:“明天,你将这画亲手交给楚王,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你是去看楚王妃的。

    凤飞飞拿过画,一阵好奇,你上次不是叫我少去楚王俯么?

    但这次不一样,这画非同小可,记住了,一定要交到楚王手里。

    见苏子离此状,凤飞飞也觉得事态有些非比寻常,不敢随意,只小心翼翼的将画收到了柜子里,然后坐回到他身边。

    你今天晚还要回皇宫吗?

    苏子离点头,这是规矩。

    可是……我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了。凤飞飞有些不舍的注视着他。

    苏子离抬手,一把将她揉进宽阔的胸膛,等我,会好的。

    他的声音低哑……

    夜深寒凉

    朱茉莉打了个冷颤,抬头时见满天星辉。

    本是如此好夜色,但是她却没有心情欣赏,她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两眼直发昏,胃里一阵阵的抽痛。

    但是她不能轻易放弃掉,因为她在等一个机会。

    正当她快要昏昏欲睡之时,听到院门‘吱呀’一声推开,她立**打起精神,因为这个机会来了。

    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

    朱茉莉波澜不惊的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偷偷摸摸的。

    你还没死呢。

    传来的是兰儿的一声嘲讽,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朱茉莉的面前。

    是不是让你有点失望?自己给自己下毒,这么自损的招都使了,可王爷没有按你所想的那样对我斩立决呢。朱茉莉强作得意。

    兰儿冷笑,我能怎么失望?王爷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这不是比斩立决更折磨人么?你早晚也不过是个死字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何必还要偷偷的来看我?朱茉莉轻蔑道,看来……你这两日也睡不安稳吧。

    呵,你还能怎么得意?明年的这个时候,相信你的坟头会开满兰花的,说到此兰儿停了一下又笑道:“不对,他那么厌恶你,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坟呢。

    我有没有坟倒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宇文临风有没有提前为你准备呢。

    兰儿脸色一僵,随即又道:“你管得也太宽了,我主人当初不知怎么就手软了,让你几次从他手里逃脱,不过……我可不是他。

    兰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馒头,诱惑道:“怎么样?很饿了吧,不如……把这个吃下去,死的时候也好做个饱死鬼。

    朱茉莉低眼看了看那只白面馒头,在这个时候确实很诱人,但她笑了笑道:“这上面涂了毒药吧,好像……是鹤顶红呢。

    不错嘛,没想到你还会识毒。兰儿轻笑着说道,但是眼里却充满了杀机。

    等我吃下馒头被毒死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怀疑,因为他们只知道我有三天没吃东西了,应该是被饿死的,倒时没有了我这个绊脚石,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王俯里施行你的阴谋,杀掉窦煜,杀掉当初参与围剿清风岭的所有主要领导人。

    呵,你说的没错,不过早死晚死,只要是人,早晚都得死,小姐,早死早解脱,还是由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恐怕……你暂时动不了手了。

    朱茉莉话落,窦煜、冷言两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兰儿一怔,再回头,见朱茉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绳索的束缚。

    朱茉莉转头看向一脸淡漠的窦煜道:“王爷,你现在清楚了吧,我什么都没有做。

    窦煜的嘴唇微微一颤,但是脸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不见一点表情。

    王爷,此女进入王俯原来是另有目的,就让属下替你解决她。冷言在一旁说道。

    兰儿见状不妙,转身一把扯过了朱茉莉,掐向她的脖子,威胁道:“如果你们敢上前一步的话,我立即扭断她的脖子。

    王妃……冷言一惊。

    窦煜淡笑了一下,说道:“若儿,如果真如她所说,你是为杀本王而来,大可不必这么费劲。

    兰儿向窦煜看去,见他缓缓向她伸出手。

    过来。

    兰儿身子一抖,窦煜异常的淡定让她心中大为不安,她的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狠狠道:“窦煜,清风岭毁了,全都是拜你所赐。

    兰儿说完突然一笑,另一只手突然扯住了朱茉莉正欲抬起的右手,往她身上按去。

    朱茉莉睁大了眼睛,她本来偷偷拿出了冷言给她的冰魄银针,想挣脱兰儿用以自保,可是……兰儿竟然借她之手自杀。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兰儿,却见她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这是第二套方案,我的任务完成了,呵呵……

    说完兰儿逐渐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缓缓倒下。

    这样的转变也出乎了窦煜与冷言的预料。

    朱茉莉吃惊不矣,她随着兰儿的倒下一起摔到地上,好一会儿,只到再没有感觉她胸

    前的起伏时才一脸震惊的缓缓抽开自己的手。

    朱茉莉翻过手看了看,只见手掌上已经沾上了点点腥红。

    王爷……

    突然,耳旁传来冷言惊呼,朱茉莉忙扭头,只见窦煜按住胸口喷出了一口污血……

    朱茉莉,朱茉莉……

    这是窦煜在昏倒前,咬牙切齿喊出的名字。

    每想起他看她的样子,还有那充满恨意的咬牙切齿,就叫她不寒而栗。

    朱茉莉撑着拐杖来到院子里,身后是窦煜的卧房,那里灯火通明,大夫正在连夜整治,他们说窦煜是疲劳过度,再加怒急攻心。

    怒急攻心?朱茉莉缓缓抬起手掌,就是这只手,第一次染上了人的血气。

    兰儿借她之手自杀,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她亲自将银针刺入她的心脏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兰儿最后说第二套方案,任务完成。

    她与宇文临风的目的不是致窦煜于死地么?可现在窦煜并没有死啊?

    王妃,王爷醒了,她要您进去。

    朱茉莉回过神,见是丹阳,再看看天色已是微亮,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夜了,这时连头发上也沾上了露水。

    她动了下身子,脚上传来一阵麻痛,幸得丹阳在一旁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她整顿了下情绪,向屋里走去,门关上,窦煜已经遣退了所有人。

    朱茉莉来到床边,见他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王爷,你醒了。朱茉莉唇齿微动。

    窦煜咳嗽了几两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脸冷淡的看着朱茉莉。

    朱茉莉,本王是应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恨你?

    朱茉莉微讶,不知道窦煜为何突出此言。

    你杀若儿,保住了本王,可……你却不知,就算她要杀本王,也是本王心甘情愿……因为你,本王再也没有机会还债了。

    王爷……是不是要以命抵命?朱茉莉定定的看着他,此时她已经淡漠了。

    窦煜摇头,就算杀掉你,本王也没有办法让她知道。

    你的危险已经解除,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但……楚王俯是决计容不下你的。

    朱茉莉无力的一笑,她是该走了,那么……还是请王爷多保重。

    朱茉莉刚转身,高管家便在门外道:“王爷,苏夫人在外求见,属下和她说您身体不适,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走,一定要见您。

    苏夫人?凤飞飞?

    凤飞飞怀揣着画终于得进楚王俯,自从上一次苏子离因为楚王的关系而被贬官,苏俯和楚王俯便很有默契的不再来往。

    但这一次夫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亲自将画交到楚王的手里,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便依苏子离所言,她天一亮就来楚王俯了,无奈那管家就是拦着她不让进,她只好撒泼耍赖,硬是磨着高管家去禀告。

    高管家将她带进窦煜的卧房,她见窦煜披着外袍坐在书桌后面,面色苍白,一脸病态,这才知那高管家果真是没有敷衍她,原来窦煜是真的生病了。

    她欠身行礼,见过楚王。

    夫人免礼,窦煜才说了句话,就不停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他问道:“夫人今日前来急着见本王所为何事?

    凤飞飞将怀中的画送到了窦煜的桌前,这是夫君昨天下午从宫里带出来的,他说是您要七皇子画的画。

    窦煜一愣,自己并没有要七皇弟画过画呀,他有些狐疑的拿过画打开。

    见画中画的是夕阳老马图,而那老马还是在束缚当中挣扎的,他脸色不由得一沉,立即明白了画中的寓意。

    画中的马背上是明皇色的马鞍,又是老马迟暮,这分明指代皇上,看来应该是窦承宇发现了什么,皇上一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