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当中的伤心和麻木,唐悦如反是挑高了精致的眉,以一种轻蔑、鄙视的目光戏谑地望着对方笑。

    “我外公的遗嘱……第二条,是关于孩子的,我如果生了儿子,是不是意味着,作为孩子父亲的你只要拿到唐可的监护权,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分到陆家50%的不动产?”

    “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让我爱上你的目的,是不是这个?”

    他愕然,一瞬间哑口无言:“所有人都觉得我接近你另有目的,没想到你也是这么想。”讨厌现在的自己,像是一个被揭穿伪装的小丑,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是一场戏,偏偏他却不能、也不想出戏。

    “顾非白,说实话吧――你如果再撒谎下去,我会看不起你。”她打断他,前所未有的冷静,可身子却冷得像是连心跳都已经停止。

    “是。”他承认了――默然地望着她半响,终于开口给出了最残忍的答案。

    他居然真的承认了。

    她冷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是悦如,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发现她的倔强她的刚愎自用她的臭脾气她的死要面子她的一根筋她的别扭和偏执得理不饶人……其实也很可爱。

    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一个未婚妈妈的担当和坚强,一个从少女蜕变而来的妩媚和惑人。

    他承认,这几天的相处,他纵然自持清醒,但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爱上她,或者说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她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拔出来的时候会痛。

    “发现什么?我这个人其实很好骗,几句甜言蜜语就会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她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眼底的讽意却扎得人心凉:“这怎么可能?你在做梦吧?”

    “发现什么?我这个人其实很好骗,几句甜言蜜语就会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她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眼底的讽意却扎得人心凉:“切,这怎么可能?你在做梦吧?”

    他讷然。

    “所以,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唇边绽开浅笑,明明是他熟悉的笑容,却从她的眼里感受到了无边无尽的冷意:“你失败了。”

    他愕然无言,心一抽一抽地疼。

    “顾非白,有一句话,压在我心口压了足足五年,我想,我现在应该还给你。”她深呼吸一口气,觉得眼下她执念都可以在一瞬间放开,一字一顿的决裂着:“不要以为跟我睡过了,我就会嫁给你,我不爱你,哪怕到死,我都不会嫁给你!”

    偷听爸爸跟斯景的对话,她想得再明白不过,陆然会娶她,只因践行婚约便可以拿到陆家50%的股权;顾非白说爱她,无非是想从她手里抢走小可的抚养权,利用孩子生父的身份,拿到那另一半的股权。

    既然她跟陆然,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公平的交易,那她又怎么会选择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难不成等着顾非白利用完了自己,残忍地带走小可,然后给对方机会再次一脚踹了她么?

    想也不想地就转身离开――她很庆幸,相处的这些天来,她从未开口说过爱他,她可进可退,未尝泥足深陷,昨晚那一个晚上迷迷糊糊地便依了他的意思,也没什么关系,往后的日子,哪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她也管得住自己的身体。

    用手背擦了擦眼里的泪,被顾非白践踏过一次就够了,爸爸说得对,若在纠缠不清下去,她实在是太低能了。

    她有自己的骄傲,前面的路如果堵死,就会很毅然地转身。

    如果前面是绝壁,她会告诉自己悬崖勒马。

    可身子才走出几步,上臂忽然被一股大力攫住,她猝不及防地被他猛拉入怀。

    “唐悦如,有句话,我这辈子也只说一次:我爱你,不要嫁给陆然。”

    “唐悦如,有句话,我这辈子也只说一次:我爱你,不要嫁给陆然。”她听见他压低了声的咬牙切齿。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把承诺那么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萧芊雪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一场车祸里,死在一辆红色的超跑上,就死在副驾驶座上,当时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悦如。

    他的心跳跃如擂鼓,她却只是冷笑出声,异常清醒。

    “顾非白,你以为,我相信你么?”她笑着反问:“如果前天晚上我质问你的时候,你说这三个字,指不定我会相信,可昨晚你说在我后背似是而非地写那三个字,是不是只是为了睡我,让我乖乖地躺在你身下?今天,你再说这三个字,是不是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嫁给陆然?你的爱都是有目的的,你的爱需要我拿东西来交换,是不是?我不喜欢被你算计。”

    用力地拂开他的长臂,她回身,静静地盯着他。

    “眼下的我,不可能再被你欺瞒!”一字一顿,语意坚硬如铁,柔情蜜意荡然无存。

    “你说出这种话,难道你不觉得难受么?”

    “有什么好难过的?从未在乎过,何来难受?”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地站着,彼此间却像是隔了一道隐形的墙。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顾非白墨玉色的眸光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可旋即,他那线条极美好的唇微微勾了一抹弧度,从容不迫的姿态,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掌控气韵――是她所熟悉的霸道和胸有成竹,是一种面对对手是该有的神色。

    “唐悦如,你马上就会后悔的。”他笑笑,目光笃定而冷静,只是脸色有些白。

    这才是顾非白,褪了伪装之后,从容强大同样镇定的顾非白――不演戏的顾非白。

    他在威胁她。

    “唐悦如,你马上就会后悔的。”他在威胁她。

    “哦?”她扬唇,笑得恣意而戏谑,不甘示弱道:“顾非白,那我拭目以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她毫无迟疑地转身,他竟下意识地还想叫住她。

    可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哑然。

    他敢做就敢当,骗了就是骗了,可毕竟却忘了,人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