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一对比,心里怎地就觉得不舒服,手腕上施下的力道未免就有些不知轻重。

    “哎,你……”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身子却那股大力狠狠往前带,惯性之下,高跟鞋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忽地一个打滑,她长腿一晃,整个人便一头向前栽去。

    “悦如!”

    “谢……谢……”微红着脸开口言谢,未免有些尴尬――两人虽是未婚夫妻,可她印象里的肢体接触,今天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别扭地扶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咬着牙小心翼翼着,不动声色地妄图拉开那环在腰上的长臂。

    “不客气。”陆然脸上的表情仍旧寡淡,微微收了收扶在她腰上的拳――他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至于勒到她,也不至于让她随手便能挣开。

    视线落在他扶在她腰间的大手上,顾非白拧眉,转眸,目光灼灼盯住她微红的脸,冷然开口:“唐悦如,给你两分钟时间站稳――然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墙壁上的秒针“滴答滴答”刚刚走完第二圈,唐悦如有些头疼地推开总经理室的大门――这间从未被启用过的办公室,今天却被打扫得出人意料的干净,除了极淡的烟味,空气里还飘散着浅浅的精油芬芳,闻着味道有些熟悉。

    这……应该是她早晨刚刚递交给顾非白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顾非白半侧着身,站在十六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侧脸的线条刚硬,棱角分明,微微皱着眉头,发呆失神的瞳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淡落寞和孤独――昨晚三个小时的交恶,她不是没有观察过他,眼前这个男人哪怕嬉皮笑脸毫无正经地调侃时,眼底依旧深深藏着孤寂,纵使伪装得再好,不经意的一刹那,还是会让人一览无遗。

    茶几上透明的烟灰缸里掐着一根燃尽的烟,零落的灰白烟蒂上余烟袅袅。

    皱着眉头张了张唇,咬牙切齿地除了有些想用拳头招呼他以外,唐悦如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这死寂。

    倒是他听到了开门声,偏过脑袋余光一扫壁钟上的时间,挑着眉尖,似笑非笑开口问道:“呦,回来啦?”

    她双手环胸,冷哼一声,不愿意搭理――办公室里就她和他两个人,没必要装得那么一团和气。

    见她极不配合地闷声不响,他皱了皱眉,旋即皮笑肉不笑:“怎么?看你样子,似乎挺想答应我哥哥的要求嘛――欲拒还迎这条战略你倒是用得娴熟。”

    脑海里无端地浮出楼下那两人若有似无的眼神交流,还有众所周知的婚期――呵,也真是奇怪,怎么昨晚对他,她却一脸戒备,不过一个浅浅的晚安吻,却换来她竖起一身的刺,如临大敌似地瞪着他。

    五年一过,再深的眷恋也敌不过如流水逝去的记忆――她倒是真把自己忘个干净。

    “拜托,我在工作好不好?不信你去问童倩。”深呼吸着让自己镇定,谁欲拒还迎了――他到底在阴阳怪气地胡说些什么?

    “我去问她干嘛?”很无辜地反问了一句,他微掀唇角,却看得她莫名地毛骨悚然。

    “反正你往后再也不是缪斯的首席香水师,这份工作……”他顿了顿,那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让你干了。”

    他见识过她“闻香”的职业手段,那么亲密地贴着,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某人?

    “为什么?!”她气竭,瞪圆了眼睛:“你……你解雇我?!”

    不过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钟里,她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来:被解雇了,没工作了可以再找,相比要跟顾非白这家伙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倒宁愿选择前者。

    也罢,不在缪斯做香水师,有多的地方可以让她去。

    “谁解雇你?”古怪地蹙起眉,他有些好笑:“不做香水师,你可以调任去市场部写策划文案啊,再不济去人事部,那边多的是闲职。”

    “你……这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任?

    “没听懂?”缓缓踱步行至办公桌的后头,他闲闲懒懒地往老板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含笑的眼角眉梢里,都在嘲笑她的理解能力。

    “给你换个接触男人少的职位,免得给唐可凭空惹些爸爸出来。”

    那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私心摊平放在她面前,倒是听得她老脸微微一红……他这是,什么意思?

    “唐悦如,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比你生气的样子,可爱很多?”一手支腮,半弯着唇角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生气时候的她,看上去那么老气横秋,那么陌生,倒是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更符合自己记忆里对于那个骄纵任性的少女的印象。

    唐家的大小姐从小就很骄傲,而他从小就喜欢拆穿她的骄傲。

    她现下这般劣势的模样,若是想让他就此放过,还真有那么些不甘心呢。

    “不如这样吧,我现在给童倩打个电话,让她去跟人事部说一下,从明天起,你就是我顾非白的秘书。”扬着浓眉看她越来越黑沉的脸色,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深,恶作剧似地强调了最后四个字:“私人秘书――而且还得是二十四小时的那种。”

    就势拿起书桌上的话机,装模作样的打算拨号,却被从天而降的手给一把按掉――恨恨地磨牙,她猛地从他手里夺过电话机,镇定从容通通都去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呢?!”

    常言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贱人先死我后死――去你妈的二十四小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你昨晚不是说想要一个期限么?”偏着脑袋看着她笑,怎么说呢……其实看着她生气,莫名地带给他一种新鲜感。

    她一愣,抱着电话机呆了一瞬――他的思维跳跃有点偏大。

    “你昨晚可是说了,什么都答应我的――”他似笑非笑,揶揄的口气缓缓提醒着她:“怎么,忘性这么大?”

    “什么都答应我,这可是你说的。”顾非白脸上揶揄的笑意,让她的厉声质问有些挂不住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被他踩中了痛处,她咬唇忐忑:白天的胆子毕竟比晚上大,现在事后想想,昨晚慌不择路的决策,委实有些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