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文学 > > 心灵走失者 > 章节目录 第六节 依依惜别
    第二天上午,庄醒心忐忑不安地又给叶萍儿挂了一个电话,铃声没响几下就接通,庄醒心内心一阵狂喜。

    “醒心哥,有事吗?”

    声音十分平淡,不,应该是冷淡,冷淡得像是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浇了过来,让他感到嗖嗖寒意直到脚底,几乎失去了继续说话的信心。

    “昨天下午……”

    “哦,对不起,昨天下午手机没电了,没注意,后来换了电池才发现你来过电话。”

    “噢,没关系,昨天下午我打电话是想过去看看你和宝宝。”

    “你是他爸爸,看他是你的权利,我没有要求需要经过我啊。”

    “萍儿,我……”庄醒心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还有事吗?”

    “有、有,昨天,乔希雅是不是逼你了?”

    “她没有恶意,谈不上逼不逼,我也不需要也不怕谁逼。凡事都是天注定,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只要心中有数就好。”

    “萍儿,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跟你离婚。”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的想法,那就算了,反正现在离不离都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放下电话,庄醒心感到心头轻松了许多,可是,叶萍儿却蜷着身子坐在床头,看着手机里“醒心哥”三个字,潸然泪下。

    “叶姐姐,我是天树,跟您说件事,我想……我想退学。”

    “退学,为什么?”叶萍儿惊讶不已,脱口问道。

    “这几个月我老是静不下心来看书,不知怎么搞的,还开始失眠了,常常到后半夜一两点都睡不着。我想回家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然后……重新参加高考。”

    几个月来,叶萍儿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出现。虽然每次见面,她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即使说到也尽量撇清章天树,防止给他带来压力。可章天树今天的话说明,自己想得过于天真,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依然巨大,巨大得避不开,跳不出;一些事不是你一厢情愿不说、不想就会慢慢消失,遮遮掩掩也只是捏着鼻子哄眼睛的做法。

    “天树,是不是学校住宿环境不太好,不然的话,姐给你在外面租一间房子?”

    “不是的,叶姐姐。可能是我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吧,太闷湿了。”

    “嗯。”叶萍儿知道,他的决心已定,自己没必要再多说。“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管考到哪里,我还是要报这个专业,将来还是想到姐姐的公司来干。”

    “好,一言为定,无论你什么时候毕业,姐都欢迎你回来。嗯——,如果你同意接受的话,今后几年的学费,无论多少都由公司出,算是公司定人定向培养吧。”

    “谢谢叶姐姐。学费家里还能付,万一需要就公司代付,等我毕业来公司干,从我工资里扣回就是了。”

    “可以,到时再说吧。既然公司有意培养你,重要的是人才,学费那几个钱,不重要。”

    “谢谢姐姐这么看重我,现在还要离开这里,真的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越有本事的人选择范围越大,正常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办退学,要我帮忙吗?”

    “不用。退学申请我已经写好了,准备下午交给学校,学校批复同意后我立刻就走。”

    “唉——,你一走,姐姐又少了一个能在一起说话的人。”

    “走之前,我想请姐姐出来坐一坐,就请你一个人,可以吗?”

    “行,你来定时间吧。”

    “那就明天晚上,定在哪里到时我给您打电话。”

    算来,这应该是章天树第四次请叶萍儿出去,前三次是看电影,都被叶萍儿以各种理由拒绝。叶萍儿是一个讲究传统道德的女人,即使现在处于庄醒心背叛、章天树示好的微妙时期,她仍坚持修身自好,不逾矩。然而,这次不一样,章天树即将离开这里,去哪里,将来怎么样,都是未知数。也许此次一别,永远天各一方都有可能,她不想给章天树心中留下不近人情的阴影。

    第二天下午,章天树把饭店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叶萍儿。叶萍儿听后不禁有些吃惊,因为饭店在市郊,而且离学校、离自己家都有一段路程。不过,她没有多问,也不再多想,只是应允会准时过去。

    二人说笑间吃喝到一半,章天树突然悲从心来,端杯站起身,眼中噙着泪,直直地看着叶萍儿。“姐,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您,没想到一片好意,却办了一件大蠢事……”

    “天树,不要再说这些,好不好。”叶萍儿眼圈红红的站起身,话还没说完,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一滴一滴又一滴,滴滴落在酒杯里。“因为,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姐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怪罪你的意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些事注定要让姐碰上,这是姐的命,怪不到任何人。”

    叶萍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伸手抓起酒杯,跟着章天树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瘫坐在椅子里。人一伤心,就容易勾起许许多多伤心的回忆。叶萍儿由此又联想起自己自小被遗弃的身世,想起柳玉绾对她的冷言冷语,想起爸爸的死、弟弟的死、妈妈的病,想起几个月不回家的庄醒心,想起自己苦苦支撑的公司,想起章天树即将离去……所有的悲伤都淤积在一起,愈来愈沉重地击打、挤压她的心房,已经隐忍到极限的闸门突然洞开,泪水汹汹夺眶而出,瞬间把理智淹没。

    叶萍儿的失态,陡然把章天树惊呆了,没想到平素温文尔雅的姐姐,竟会像小孩子一样哭得涕泗俱下。所有的男人,面对一位熟悉的女人伤心欲绝,也许都会做同一件事,那就是上前抚慰。章天树看着趴在桌上,哭得双肩不停耸动的叶萍儿,迟疑片刻,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拉过她的手,把她的头搂了过来。叶萍儿没有推绝,而是趴在章天树的怀中继续放声痛哭。

    “姐,别哭了,好吗?”章天树也被她哭得伤心起来,带着哭腔劝道,可是,叶萍儿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在哭。

    章天树抬起叶萍儿的脸,用纸巾帮她拭去泪水,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立刻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乱,低头吻了吻叶萍儿的脸颊,继而伸开双臂环抱起她,向她的双唇吻去。

    就在章天树吻向自己双唇的一瞬间,叶萍儿突然清醒过来。她想推开他,逃离他,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不是身上,而是心上。今天,现在,痛苦至极的她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尽情挥霍、堕落、发泄一次自己,跟谁,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与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