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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笔杆点着下巴，尝试运转自己完全被“工作”占据的大脑，“我记得，在那次事件后，他们差不多从上到下全盘洗牌了……”</p>
“没错。”</p>
药研流畅地应声，显然也对我所处的工作环境十分关心，“虽说是‘内奸’——也就是天川星鸟从中作梗，但三系半数人员都被她一包毒|药放倒，完全暴露了他们的无能。有纲村那种系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p>
“对哦。三系废柴走了不少，所以才会有新人妹妹加入，还好巧不巧地被梅林迷惑。”</p>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之后得提醒她才行。好好一个水灵灵的花骨朵儿，可别被这个男人采了。”</p>
梅林：“？？？？？”</p>
“不过，话又说回来……”</p>
我丝毫不理会他脸上的白人问号，继续抒发内心感慨：</p>
“纲村系长也好，嫉贤妒能的三系风气也好，其实都是星鸟一手导演的结果。回头想想，我这位二姐实在太过能干，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p>
【从内部侵蚀特务科】——在某种意义上，那位首领的目标已经成功了一半。</p>
若不是星鸟包藏反心，想要利用我们击垮自己的父亲，结果如何还在未定之中，我们也未必能够全身而返。</p>
“说起来，星鸟她现在如何？”</p>
“还在总部接受治疗，变成婴儿的天川初阳也和她在一起，由那边的医疗人员照顾。除了她之外，事件中所有受害者都已经恢复了意识。……对天川星鸟来说，‘清醒地面对现实’或许比死亡要艰难得多。”</p>
药研略微抬起下巴，侧脸上带有一点难以名状的唏嘘之意。</p>
“不过，她总有一天会醒来吧。无论多么艰难，那都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p>
“是啊。”</p>
我低下头凝视着案卷上密密麻麻的罪状，唇角抿起一个半带自嘲的苦笑。</p>
“无论多么艰难，都必须要去面对……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因为直面了自己的人生，不惜一切与母亲相见，现在我才能抵达这里。”</p>
“Master，你还在为天川兄妹争取减刑吗？”</p>
就在我们交谈的当口，梅林饶有兴味地凑近前来，细长食指轻轻点上卷宗，在满纸蝇头小字间画出一个优美的圆。</p>
“你应该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的工作。百忙之中也要挤出时间为他们绸缪，是因为同情、怜悯，还是因为割舍不了血缘之情呢？”</p>
“喂，你这家伙靠得太近——”</p>
贞德alter刚要出手阻拦，我已经一手将她肩头按下，不避不闪迎上梦魔玩味的目光。</p>
“都不是。”</p>
我半仰面孔，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出奇平静，波澜不惊，还带着一丝通宵后特有的生无可恋。</p>
“我只是觉得，人类无法选择自己怎样出生。在那座岛上，他们的确做了错事，我也不打算将他们的过去一笔勾销。”</p>
“但是，如果他们想要‘自己选择今后的人生’，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因为，任何人——任何生命都应该拥有这种权利。”</p>
选择的自由。</p>
在见识过广阔的世界之后，凭借自己的理性、信念与感情，选择自己想要度过的人生。</p>
母亲所赋予我的这份自由，我也还想再将其赠予他人。</p>
——赠予未能获救的，我的姊妹。</p>
“……哎呀，这可就没办法了。真遗憾，我还想为Master减轻负担来着。”</p>
梅林嘴上这么说着，轻飘飘的语声中却没有半点遗憾。</p>
“看来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依然决定帮助自己昔日的敌人啊。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位顽固的小姐，应该也无从拒绝了吧。”</p>
“‘顽固的小姐’……咦？你在说什么？？什么无法拒绝？？？”</p>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p>
梅林合上一只眼睛，微微偏头，冲我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wink。</p>
“就在今天早上，天川星鸟已经恢复了意识。据说，她得知自己为你所救后，就说着什么‘不稀罕赢家的同情’，甚至想要拒绝治疗呢。”</p>
“哈？！那怎么行，我现在就去——”</p>
“不必了。”</p>
我一跃而起就要往门口冲，但与此同时，我身后响起了梅林（格外欠揍的）带笑嗓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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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用了传音的魔术。我们刚才的对话，那位小姐在病房中都能清楚听见，而且是环绕立体声。”</p>
我：“……”</p>
“哎呀，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啦。不过，那位小姐现在受到严密监管，搞不好只有我才能做到这种事哦？”</p>
我：“…………”</p>
“所以——Master的心意，应该已经好好传达给她了。”</p>
我：“………………”</p>
从我的角度看去，魔术师沐浴在身后照入的光线中，眼眸半眯，长发如同朝霞一般流光溢彩。偶尔有些许煞风景的落叶被秋风卷入，也被他一个响指转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樱花。</p>
……这特效还挺入乡随俗的，我想。</p>
“梅林，你……”</p>
对于梅林亲切的助攻，我一时竟不知该先对他表示感谢，还是应该先送他一记十成功力的友情破颜拳。</p>
最终，我内心泛滥的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台词：</p>
“——皮这一下你开心吗？？？”</p>
梅林（不假思索地）：“超开心的！”</p>
我：“……你**啊。”</p>
“茜。”</p>
就在此时，我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雷厉风行地一把推开，岩窟王斗篷翻飞，眼眶底下挂着和我如出一辙的过劳阴影，直挺挺地撞了进来。</p>
“茜，有件事——”</p>
“埃德蒙！！”</p>
而我也灵机一动，立刻想出了让梅林不敢再xjb皮的方法，当下就厚颜无耻地一个猛子扑上前去，没骨头似的揪着斗篷倚靠在他肩头。</p>
“怎么了？”</p>
岩窟王见状也是一怔，“真罕见啊。你在工作时间就这么积极……”</p>
“是梅林！梅林他——”</p>
我装模作样地挤出一滴鳄鱼眼泪，故意用帕金森患者一样高频震颤的手指戳向梅林：</p>
“他玩弄我的感情！！！”</p>
——当然，我完全没有撒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