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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室里的学生看见黑板上字, 全都愣在了原地。</p>
他们是来听大力教授讲哲学的, 全是正经学生, 一心向学的好人。恨不得晚上不睡觉, 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 谁要关心嫖资涨不涨呢？</p>
讲台上陆沅君诚然昂首挺胸, 似有一肚子话要说, 学生们却不买帐了。</p>
冀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学生选老师。他们对陆沅君的课没有兴趣，便纷纷收拾起桌上的书本, 与其浪费时间，听一个花蝴蝶一样的女人讲课，还不如回公寓里睡一觉呢。</p>
陆沅君对这堂课, 做了充分的准备, 唯独没料到学生不爱听这一点。</p>
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想不出该如何拦下他们。</p>
大力教授停在教室门前, 陆沅君的教案在他手中, 低头看了几行后, 眉头紧锁。</p>
“坐下！”</p>
教哲学的大力教授冲着学生们厉喝一声。</p>
“听陆先生讲。”</p>
说着, 大力教授自己也抬脚走到了教室后头, 因着没有座位, 便干脆站着。</p>
学生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陆沅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今日的课堂。</p>
“近日胡同画舫, 喝花酒的价格没涨, 过夜的宿费却翻了两番。”</p>
下头坐着男男女女的学生，女孩子一听这话，脸红的赛过刚蒸出锅的螃蟹。</p>
学校本该风雅，讲台上那疯女人说的什么胡话。</p>
可一向以暴脾气著称的大力教授没有开口，学生们也不好打断，只能听陆沅君继续。</p>
陆沅君在讲台上踱步，指尖点在自己的眉心。</p>
“我觉得不对劲，便去问了胡同里的老鸨。老鸨说是因为房租涨了，她也没得办法。”</p>
冀大的宿舍并不够学生们居住，本地的学生还好，可以宿在家中。外地来求学的，都得租房子。</p>
房租上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头痛的事。</p>
陆沅君正说着，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不上文学，也不上哲学的黄汀鹭钻了进来，在前排挤了个位子坐下。</p>
“我便又去查，发现运城房租上涨是一个普遍的问题。”</p>
转身往黑板处走，陆沅君又写下了几个字。</p>
“小乱居城。”</p>
“近来各地乡野之间，都在闹匪患。原本住在村里，镇上的，都往城中涌，搞得房子供不应求，房租飙升。”</p>
光说没有意思，陆沅君从包中拿出了一张纸来，是霍克宁给的数据，上头画着运城房租的折线图。</p>
“抬高房租的不是丈母娘，而是山匪，没想到吧？”</p>
折线曲曲折折，总体又一路向上。</p>
陆沅君走下讲台，从学生手里拿了一根钢笔，在中间划了一条线。</p>
“这是运城房租本该在的位置。”</p>
而折线飙升，显然远远超过了陆沅君划下的横线。</p>
“既然房租太贵，为何不买房呢？穷人买不起房，富人还买不起吗？”</p>
冀大的学子之中，富贵人家占多数。</p>
可富贵的也被陆沅君问住了，的确是买不起的。</p>
“买不起房原因又有三条，房东不卖，中介与苛捐杂税颇多，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这房子买了以后安全么？”</p>
学生们听的一头雾水，陆沅君再次走到了黑板前。</p>
“苛捐杂税我们不说，你们可知冀大外头的学生公寓是谁开的？”</p>
陆沅君嘴角勾起，问道。</p>
学生们只顾住得舒坦，谁还想过真正的房东是谁，面面相觑没有得出答案，摇摇头转向陆沅君。</p>
“太监。”</p>
陆沅君撇撇嘴，终于拉着学生们上勾了。</p>
太监不是什么好字眼。</p>
皇帝被拉下了马，狗仗人势的狗竟然依旧有势可仗。</p>
“你们不妨去查，运城的大宗地产后头，真正的主人是些什么东西。”</p>
陆沅君抬起脚，又踱起步来。</p>
“他们手上有房子，却不肯卖，只为了把价格炒起来。”</p>
教室的后门打开，有一个人从空隙里摸了进来。</p>
进来的人是封西云，今儿没有穿那身军装，长衫在身，冷硬的气息淡了许多。他站在了大力教授旁边，想听听陆沅君的课。</p>
他想知道，陆沅君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不想着赶紧和他成亲生娃，每天都在琢磨什么。</p>
陆沅君不负众望，双手按在了讲台上。</p>
“小乱居城。”</p>
她把写在黑板上的话又念了一遍，紧接着目光一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