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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是当然的啦，这是乡下嘛。”</p>
他并没有在意阿青的抱怨，乡下开往镇子里的公车上挤满了要去集市或者探亲的农民，因此不可避免的，肮脏的地面上会堆满各种各样的乡下特产，从新鲜的带着肥料的蔬菜，到抬着脖子沉默打量着众人的活鸭还有焦躁的母鸡……各种各样的气味弥漫着为了保暖而密封着窗子的车厢内，气味不太好闻自然是正常的。</p>
“你脖子上的东西，臭死了。”</p>
阿青脸色不好地瞪着易久掌心的金锁，看上去好像非常想把它直接丢出窗外的样子。</p>
“啊？”</p>
易久困扰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将金锁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除了非常淡的金属特有的味道之外，只有被刚才红布包裹时所染上的线香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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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阿青的鼻子一直比眼睛好使，但是这么淡的味道，吵吵嚷嚷地抱怨着臭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吧。</p>
再联系到姥姥和阿青之间忽然变得诡异的关系，易久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好像从那个迷离的梦境中脱离出来之后，周围的人都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了。</p>
是因为跟异类打交道的缘故吗……易久忽然感到了淡淡的不安。</p>
“那个东西……”在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的座位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p>
易久最开始并未意识到那是对方在跟自己说话，直到一直干枯如同腐朽树枝的手颤抖地从后面伸过来，易久才受惊吓地猛然回神。</p>
易久吃惊地凝视着手的主人——那是坐在阿青后座的老人。</p>
啊，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易久甚至无法用“老人”这个词来形容他，他更像是一团皱着的人皮，佝偻而缩小地团在椅子上，头发雪白，却已经稀疏到几乎盖不住头皮，底下是一张布满了老人斑而显得表情斑驳不清的脸。</p>
“那个东西……”</p>
老人完全没有在意易久吃惊的目光，就像是孩子一样，拼命地伸着手，想要抓住那枚金锁的样子。</p>
“哎呀呀，□□娭毑，又搞木子搞咯！”</p>
坐在老人旁边的是一个有些憔悴的妇女，严格说起来也可以用老太婆形容，可是因为跟身边那位的对比，她那张布满细细皱纹的脸却显得年轻了起来。妇女粗鲁地拍打着老人的手，然后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易久道歉：“这是我□□娭毑，一百多了勒，脑子不清白，看到什么都想要，你莫在意哦！”</p>
原来是一个百岁老人啊……</p>
易久释然地笑了笑，却不小心对上了老人浑浊如同蛋清一般的眼睛。</p>
那里头闪着某种让人不安的光。</p>
“那是恰人鬼滴东西！你还冒恰得够亏啊！你想把我们都害死是吧！你果咋光头鬼！”</p>
她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尖叫，盯着腐肉的乌鸦般死死地瞪着易久，同时发狂一般地用力拍打着座椅。</p>
因为声响巨大，一时间整个车厢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易久这里。老人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身边的妇女虽然拼命地想要按住她，但是那枯树枝般的身体里却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p>
就在易久百般躲闪的瞬间，老人忽然推开了妇女，直直伸着上半身就往易久这边扑来，未经修剪的剪指甲划过他的脸，瞬间便有鲜红的血涌出来。</p>
“滚开！”</p>
一声冰冷的声音陡然炸开。</p>
易久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到那丧尸般的老妪被人猛地掀翻，碰地一下甩落在地上。</p>
“阿青！”</p>
他厉声喝道，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p>
因为看到他受伤，阿青竟然也跟着发疯，竟然把一个老人家给甩到了地上！顾不上别的，易久一把推开直愣愣站在座位上的阿青，径直扑倒走廊去看那个百岁老妪的状况。</p>
老人此时正傻傻地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理会拼命询问身体问题的亲戚和易久。她的目光就像是被黏在了不远处站着的阿青身上，就连眼珠子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动。</p>
“你冒事吧？喂……”</p>
易久背上满是冷汗，周围嘈杂的人生一时间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音。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妪那从嗓子深处爆发出来的惨叫，对于他来说是格外的清晰，宛若刀子一般，狠狠地割着他的听觉神经。</p>
“阿蛇，阿蛇你又回来哒！我不是故意滴！你饶了我！阿蛇，你莫过来，我自己**，我自己**，你莫过来……”</p>
然而这癫狂的话，却全部是直直对着阿青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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