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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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凌安王魏谨言身世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天启帝得知消息的时候, 正被秋横波侍奉着还未起床, 听说这件事脸色剧变, 大手猛地掀开帷幔, 顾不得衣衫不整, 厉声道：“放肆！这些消息是从何人口中传出的？”</p>
前来汇报消息的黄公公慌忙跪下, 颤巍巍回道：“回皇上……奴才不知。”</p>
睡眼惺忪的秋横波听到这个消息，亦是惊得弹坐起来，下意识地望着天启帝。</p>
“什么时候开始的？”天启帝尽量压抑着怒气问。</p>
黄公公小心觑了觑他, 头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地板：“昨……昨夜开始传扬开来的……”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p>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传扬出去都无疑在打当今皇上的脸面，黄公公就是知道事情严重, 才会不顾皇上还在安寝就急忙跑来禀报。</p>
不等天启帝再说什么, 门口一名内侍疾步走来：“皇上！柳丞相和宋太傅等人在宫门外求见！”</p>
“咳咳……咳咳咳……”天启帝猛地咳嗽几声，身体摇摇欲坠样子看得黄公公一阵心惊胆战, 呆坐在床上的秋横波同时回过神来, 赤着脚上前要去扶他：“皇上, 请千万保重龙体！”</p>
天启帝拂开秋横波欲伸过来的手, 未看她一眼, 对着门外的内侍道：“让他们去御书房等候, 朕随后就到。”</p>
“奴才遵旨。”</p>
“皇上，奴才叫人替您更衣。”黄公公立刻接口道。</p>
天启帝无声点点头。</p>
见状，黄公公冲一直候在外面的几名宫婢扬了扬手, 不用他吩咐什么, 宫婢们动作迅速而沉稳地伺候天启帝换上龙袍，又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上了龙辇，所到之处，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喧哗。</p>
呼——</p>
一阵穿堂风吹拂而过，仅着了里衣的秋横波打了个寒颤，慢慢收回追随天启帝的视线。</p>
“娘娘！”她的贴身宫婢红绡忙不迭进来，将一件披风罩在她肩上。</p>
顺势拢了拢披风，秋横波柳眉轻颦：“凌安王的事可是真的？”</p>
红绡环顾周围，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千真万确！”</p>
秋横波心里一惊。</p>
自从她见到夜九宁后就开始心绪不宁，如今爆出魏谨言身世的事更让她心慌，她抬首看向天边疯狂涌动的黑云，沉思片刻，对红绡吩咐道：“你替我安排一件事，我要出宫。”</p>
“娘娘，这……”</p>
红绡迟疑了一阵子，张口想劝自己主子莫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做出显眼的事情，以免给他人留下把柄，但看着秋横波毋容置疑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欠了欠身：“奴婢这就去准备。”</p>
这厢，天启帝乘坐辇车到了御书房，丞相和两位太傅，还有平西将军等重臣皆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他进来，齐声道：“臣等参见皇上。”</p>
“免。”</p>
天启帝大步走至御座前坐下，一张清瘦的脸上表情冷凝，不动声色打量了片刻底下低着头的几位大臣，方启唇道：“众位爱卿有何事启奏？”</p>
“皇上，臣有急事启奏。”率先出列的人是御史何大人。</p>
“臣今日一早就接到底下的人告急文书，说是有关凌安王爷……”说到这里，他状似惶恐地看了天启帝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便放心大胆接着往下说：“关于凌安王爷身世一事，流言传得太广，几乎整个帝都百姓无人不知，臣恐怕……”</p>
他话音未落，另外一名官员附和道：“皇上，臣也是为此事而来。”</p>
此刻已经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天启帝掀开茶盏的盖子，低头轻轻啜饮一口，缓声道：“几位爱卿都是为了这件事急着见朕？”</p>
宋太傅与夏太傅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是明里暗里支持魏谨言为政的一派，这种紧要关头若是被柳丞相他们掌控局势，后果不堪设想。来不及细想，宋太傅上前道：“皇上，臣认为，这件事必定是有奸人在后面作乱，意图混淆皇室血脉问题，实在罪无可赦！”</p>
说到后半句，他的眸光自柳丞相等人头顶滑过，明显意有所指。</p>
柳丞相眯着眼睛，嘴角扬起一记微笑：“宋太傅此言差矣，皇室血脉岂可会因为流言蜚语就被混淆，皇上英明，定不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宵小欺骗，但凌安王爷流落民间多年，当中保不住被有心之人利用调换，这就……”</p>
他话里有话，目的很简单，为了顾及皇上的面子特意绕开与端王有关的事，而是抓住魏谨言是否是当初娴妃所生的孩子大做文章，这样看来，同样是追究魏谨言是不是为皇上亲生，却一举将所有罪状都推到了魏谨言身上。</p>
若是他不是皇上的孩子，便能顺理成章说他冒名顶替，冒充皇子，那他的下场绝对是无比凄惨。</p>
反之，若他是，还可以借口是想要替皇上查清楚真相，因此大胆冒犯王爷。</p>
无论怎么做，柳丞相他们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p>
百利而无一害。</p>
柳丞相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夏太傅和宋太傅为首的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几乎是在他刚刚收声，就道：“皇上！依臣愚见，这次的事件就是有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暗中搅局，皇上万不可听信谗言！”</p>
“夏太傅，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等都是为皇上和王爷的清白着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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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皇上与王爷的关系岂容我等质疑！”</p>
“两位莫要争执……”</p>
在场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一边坚持以柳丞相为首，声称为了还皇上和王爷清白定要严加查明。另一边则以两位太傅为主，坚决认定这件事是有奸人从中作梗，意图让凌安王声名扫地……</p>
天启帝一言不发听着，突然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p>
“哐当”一声，碎片和茶水四溅。</p>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争执不休的吵闹声戛然而止，犹有些反应不及地将目光转移到上方的人。</p>
“皇上息怒！”</p>
大臣们俯首跪下，屏住呼吸。</p>
“众位爱卿既早已拿定主意，何必还要进宫来觐见朕。”天启帝漫不经心地靠在御座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案，“叩叩”的轻响在这瞬间安静下来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p>
他说得平静，底下众人却是心下一沉。</p>
“请皇上恕罪，臣等罪该万死。”柳丞相高声道，低垂的头恰好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精芒。</p>
“请皇上恕罪！”</p>
其余人匍匐在地，齐声道。</p>
对这些恍若未见，天启帝转头看向正对着的太傅夏朗：“夏爱卿，你认为这件事当如何处理？”</p>
一时摸不准天启帝这话是真的询问他们的意见，还是另有他意，夏太傅避重就轻地答道：“皇上，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先下令严禁讨论此事，再查清楚究竟是从何处流传出去的。无论是谁，这人对皇上和凌安王爷必定是来者不善。”</p>
天启帝听完未置一词，转而问另外一人：“柳相，你看又如何？”</p>
本该盛怒的天启帝眼下出奇的平静，以至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柳意素来是个聪明人，知道何时该出头何时该收敛，他眸光闪了闪，沉声道：“回皇上，臣觉得夏太傅所言甚是。不过……”</p>
他话锋一转，扬声道：“臣斗胆以项上人头作保，愿亲自前往查明真相，也好早日还王爷一个清白，还皇上一个清净。”</p>
语毕，御书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p>
柳意从来就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绝不当出头鸟的人，今日竟愿意以自身性命做担保……</p>
他说得义正言辞，但夏太傅和宋太傅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平西将军也少见的连续看了柳意几眼。</p>
柳意这一去，恐怕……不管凌安王到最后与皇上有没有关系，都绝不会是好的结果！</p>
让他们更加心惊的是，天启帝闻得此言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由柳相负责，三日内，我要得到结果！”</p>
“皇上！”</p>
“皇上……”</p>
无视他人的阻拦声，柳意恰到好处弯起一抹笑容，躬身道：“臣领旨。”</p>
夏太傅不甘心就此让这件事落到柳意手上，还欲说什么，就听天启帝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p>
一句话，阻止了所有人开口。</p>
见座上的天启帝已经疲倦地阖上眼，众人无奈，一个个心思各异走出御书房。</p>
偌大的殿中空了下来，黄公公弯着腰，小心擦擦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大气都不敢出。只因，天启帝在几个人走后立刻就沉下了脸色。</p>
没有人比天启帝更加惶然，爆出魏谨言身世这件事其实是他授意的，他要在魏谨言的名声壮大到空前的境地前将他斩草除根，然而……这个念头他前些日子才起，消息昨夜里就传遍了帝都。</p>
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并不多，除了朝中几个年纪较长的元老级人物，不可能有任何人知悉才对！</p>
“黄公公。”</p>
天启帝静静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地开口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