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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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带着一股子轻寒之意, 在湖面上折射出粼粼波光, 檐角高耸的六角石亭四周悬挂着淡紫色轻纱, 不时随风飞舞着, 如梦似幻。素衣白裙的女子坐在石桌前, 在她的对面, 斜倚在长椅上的是容颜妖异的俊美男子。</p>
侯爷和夫人不在, 怀光王爷又直言是来找郡主的，刚巧送走凌安王的管家便听从郡主吩咐，将怀光王引到花园的石亭里, 自己远远站在一边候着。</p>
白衣佳人，红衣客，两人相对而坐。</p>
这场景怎么看都应当是如诗如画的一幕, 偏偏被女子脸上那一方不伦不类拿来蒙面的锦帕, 和那“惊天动地”的琴声破坏殆尽。</p>
铮——</p>
琴是绝好的古琴，在那双纤纤素手的抚弄下, 发出的既不是如溪水溅落玉盘的清脆, 亦不是颤若龙吟凤啸的悠扬。那种声音, 既像是哀鸿遍野的悲鸣, 又仿若铁锯刮过木板的粗噶……</p>
总而言之, 除了难听还是难听！</p>
用五百二十四的话说, 简直是对耳朵的摧残与侮辱。</p>
怀袖和绿衣早已知道自家郡主弹琴不太好听，但没想到会难听到如斯地步。连栖息在树上的寒鸦都嘶鸣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p>
管家和外面的奴仆们齐齐呈石化状态, 风中凌乱。</p>
一脸痛苦地捂着耳朵, 怀袖小声问身边的绿衣：“郡主弹之前，说这曲子叫什么名儿？”</p>
绿衣沉痛地道：“好像说是……《惊鸿》。”</p>
怀袖：“……”</p>
你确定没说错名字？！</p>
这完全就是惊魂啊！</p>
估计死了的人都能被这琴音给吓得诈尸。</p>
不是怀袖夸大，能把琴弹到这个地步，绝非常人。而那个听到这种魔音后依然巍然不动的怀光王，就成了怀袖最为钦佩的人。</p>
她们家郡主这琴弹得已经可以说是非人哉了，距离短短几步之遥的莫蓝鸢侧着身子靠在长椅的一头，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就这样动也不动看着弹琴的人。</p>
之前只听过他的大名，刚刚一个照面方才看到他的长相，怀袖和绿衣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惊艳一下，就被那冷冰冰的眼神吓得退避三舍，不敢直视。</p>
手指在琴弦上胡乱拨弄，别说怀袖她们快要受不了，连徐九微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可看看对面的莫蓝鸢，居然完全没有反应。</p>
这厮莫非是丧失听觉了？</p>
不管她弹得多么惊世骇俗，多么惨绝人寰，莫蓝鸢就是保持着进来时的动作。</p>
最后，先撑不下去的是徐九微。</p>
泄气地抚平颤动的琴弦，徐九微甩甩有些发麻的手，纳闷地看向莫蓝鸢。</p>
他正凝眸瞧着她，若说昨日看到白玉簪仅仅是怀疑，今天她刻意想让他走胡乱弹走琴曲，还有看向他时毫不陌生的眼神，都让他逐渐确信心中猜测。刹那间，许多的思绪奋涌而出，他却什么都没说，沉默良久后终于站起身来。</p>
徐九微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琴音折磨得想走了，心中暗喜，唇畔的笑容未来得及完全绽开，就看到他走到了自己身前。</p>
她只看见他的手在眼前拂过，宽大的衣袖微微晃了晃，下一刻，便看到她掩耳盗铃般遮在脸上的锦帕飘然落地。</p>
徐九微捂住脸，露出两只眼睛瞪着他：“喂你作什么？！”</p>
他恍若未闻。</p>
在看到她的容貌时，饶是莫蓝鸢早已有所准备都愣了愣。若不是清楚地看到她在三年前死在浔阳城，他当真要以为那时不过是一场幻觉。但不是，眼前的这人模样虽然与原来近乎一样，眉眼处仍有些细微的不同。</p>
“你果然还是这样。”</p>
那句话轻得宛若叹息。似夹杂着淡淡的怅然，还有微微的艰涩。</p>
徐九微不解地蹙了蹙眉，正欲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被一声低斥打断。</p>
“什么声音这么难听？”</p>
徐九微和莫蓝鸢同时抬头，看到沐秦天和沐夫人正朝这边过来，两人显然是早已听管家说了莫蓝鸢在这里，看到他并未显得有多惊讶。</p>
“王爷。”</p>
沐秦天拱了拱手，沐夫人略一颔首。</p>
“侯爷，夫人。”莫蓝鸢少见的没有无视别人，起身冲两人道，引得徐九微朝他投去分外诧异的一瞥。</p>
“阿锦，刚才那声音莫非是你在弹琴？”沐秦天拧着眉头看着徐九微面前那张琴，眼神完全可以用“匪夷所思”四个大字来形容。</p>
徐九微面上一僵。</p>
很好，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自掘坟墓。刚才只想着用她的琴音吓吓莫蓝鸢，现在人没吓走，沐秦天夫妇和管家他们不断飘来的视线反倒让她快要无地自容。</p>
她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容，低着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了。</p>
沐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渡步至徐九微身边，安慰般地拍拍她的肩：“罢了，阿锦，我不强迫你学琴了，下次还是不要这样……还是不要这样招待王爷。”</p>
沐夫人尽量说得委婉，边说边讶异地看了一眼莫蓝鸢。居然没被自家女儿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琴声吓跑。</p>
不曾想，莫蓝鸢非但没被吓到，他侧首瞥一眼满脸绯红的徐九微，垂眸的瞬间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边慢慢扬起一丝极为清冽的笑：“无妨。郡主的琴音今日让我大开眼界，真是宛如天籁。”</p>
徐九微蓦地抬头，满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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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秦天和沐夫人一瞬间表情非常古怪，非要找个词儿来形容就是——如遭雷劈。</p>
怀袖和管家等人更是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反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话。</p>
“是、是么。王爷喜欢就好。”</p>
到底还是沐夫人反应快，她微微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那语气也怎么听怎么古怪。</p>
沐秦天素来直来直往惯了，说不出什么迂回的话，他震惊地看了莫蓝鸢许久，最后木然挤出一句：“王爷的喜好……真……真是十分奇特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