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梦醒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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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娘子,您看,这可是出自河西金家新出的云锦,二十个织娘耗费整整一月才能皴染出这么一匹,如烟似雾,穿您身上,保准谁也比不过!”</p>
上京城最大的绸缎铺掌柜,塌肩弯腰地对着一位小娘子,笑得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菊花。</p>
他说这话,可是发自肺腑,半点不掺假。</p>
天下谁人不知,荥阳郑氏嫡长一脉至今只得一女,如珠如宝地养到大,那是珍馐玉馔供着、绫罗绸缎堆着都嫌怠慢的玉人儿。</p>
更别提郑小娘子的父亲,是大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其母出自琅琊王氏,虽说如今世家没落,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p>
就这样一位车架出行,连公主都会避让的贵女,两个月后还将嫁给大梁朝未来最尊贵的主人,做皇家造册的太子妃——</p>
上京哪家闺秀,提起这位郑小娘子,不是又羡又妒,恨不得以身代之?</p>
要掌柜的说啊,这世上,就是有被老天爷捧在手心宠的福人儿。</p>
只是今日这福人儿看上去兴致不高,她随手翻了翻呈到面前的布匹:</p>
“就这些了?”</p>
“就这些了。这次的云锦统共就到了两匹,一匹给容沁县主得了,剩下一匹,就在这儿了。”</p>
“容沁?”</p>
郑菀皱了皱眉鼻子,又让她先得了去,“罢了,掌柜的,包起来。”</p>
虽这天青碧着色过浓,沾了些许尘气,可到底比她手头那些来得出挑,后日就是上林宴,要让容沁拔得头筹去,反倒不美。</p>
掌柜的暗自咋舌,这一尺布一两金的云锦,到郑小娘子这儿,不过成了凑合。可思及郑首辅宠女儿的劲,又觉得理所应当,连南海明珠都可以用来当弹珠顽的主儿,也岂会在意区区一匹云锦。</p>
侍女拿着钱袋子去结账,郑菀就坐桌前品茗。</p>
出门前还风和日丽,此时却雨淅淅风渐渐,一层层雪泼墨一般洒下来,不一会就将街边的路面裹上了一层银霜。</p>
郑菀还在窗边发现了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雀儿,正想开窗放进来烤一烤,却见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吁”地一声,在楼下停了。</p>
昨日才在女学见过的蒋三娘子下了马车,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转角。</p>
这是要上来了。</p>
锦绣庄一楼接待男宾,二楼接待女宾,专辟一道楼梯供女宾上门,看蒋三娘子这架势,怕是专门来寻她的。</p>
郑菀慢悠悠地抿了一个杯口,果听楼梯一阵轻响,蒋三娘上来了。</p>
“菀娘,我正寻你。”</p>
郑菀不知自己何时与蒋三娘子有了交情,勋贵和世家在朝堂上向来是两个派系:</p>
“三娘子寻我何事?”</p>
“今日朝会,圣主新封了一位国师,首辅大人似与国师不睦,当堂提出反对,让圣主罚跪在了安雎门。”</p>
安雎门可是犯了大错的罪臣所跪,若不是见弃于圣主,怎么也轮不到一国首辅去跪。</p>
蒋三娘子想到方才见闻,嘴角的幸灾乐祸便掩也掩不住,说不得……这未来太子妃的位置也保不住。</p>
“国师?”</p>
出乎她意料是的,郑菀除了脸色略略苍白些,表情殊无异色,一双琉璃瞳睇着她,“什么国师?”</p>
大梁朝自开国以来,可就没听说过有这个官。</p>
蒋三娘子一时被她气势所压,竟乖乖地将话倒了出来:“……据说,这崔国师是有大造化的,跟道观里那些沽名钓誉的神棍不一样……圣主很是信任他。”</p>
郑菀却没蒋三娘所想得那般平静。</p>
“国师”二字,堪堪落入耳里,仿佛沉沉的滚石,压得她心口一阵发疼,郑菀知道,她心绞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p>
她打小就有这毛病,御医请了很多回,回回都查不出病因,只道“郑小娘子身康体健、无任何不足之症”,而巧合的是,她这心疾每每发作,都与切身有关。</p>
据母亲所言,这事最早要追溯到她三岁,父亲本谋了个外放的差事,因她突发心疾,不放心生生多留了一月,就这一月内,城外突发雪崩,压死压伤了许多人,算算如果正常上路,她父亲恐怕也在那一拨人里。</p>
母亲后怕,父亲从此后却对她越发宠爱,常抱着她口称“福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