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林宴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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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宴当日，首辅府。</p>
“小娘子这头发是真真好，又黑又亮，整个上京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p>
梳头娘子利落地绾出一个望月堕仙髻，取来妆奁，“今日赴宴，小娘是簪这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还是云脚珍珠卷须簪？”</p>
“便这支吧。”</p>
郑菀伸出皓腕，打开妆奁最下一层，从里面取出一支红宝石玳瑁簪。</p>
簪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是如今的时兴式样，倒是簪头的红宝石看上去还有几分贵重。可这贵重，对常年簪南海明珠、佩羊脂白玉的郑小娘子来说，还是显得寒酸了些。</p>
梳头娘子并未多问，小娘子看着性好，实际是个说一不二的，将簪子簪好，便先告退了。</p>
郑菀照了照镜子，只觉得妆面太过素净冷清，便干脆取来朱笔亲自在额心描了朵梅花，点上细细的金叶，抿了抿胭脂，才问身后的侍女：</p>
“胭脂，如何？”</p>
胭脂张大了嘴巴：</p>
“小娘子这般……美极了。”</p>
镙黛捧着针线上人连夜用云锦裁制出的大袖衫进门，笑道：“从明日起，怕是整个上京都要流行这花钿了。”</p>
郑菀意思意思地掀了掀唇。</p>
没再多说，起身任镙黛和胭脂一人一边服侍着穿好大袖衫，披上披帛，正待出门，却见镙黛欲言又止。</p>
“有何不妥？”</p>
“娘子忘了搽珍珠粉。”</p>
这可是用上好的南海明珠磨研出的珍珠粉，上脸润泽细腻，小娘子平日里最爱用。这几日不知为何，碰也未碰。</p>
只画了黛眉，点了朱唇。</p>
郑菀摇头：</p>
“这些妆粉都收起来，以后莫要再用了。”</p>
梦中许多情节醒来时便已模糊，却偏偏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连郑菀都觉得可笑——那些会飞天遁地的仙女儿对这些凡间妆粉颇是不屑，说会害脸。</p>
既如此，不用也罢。</p>
“喏。”</p>
镙黛福了福身，与胭脂一人一边搀着小娘子去与王氏汇合。</p>
首辅府的马车便停在门口，郑菀与母亲一辆，侍女们一辆，倒是本该陪她们去的郑父不在车旁。</p>
“阿耶呢？”</p>
王氏摇头：“你阿耶接了个信儿就出去了，只说我们先去，他随后便到。”</p>
郑菀正奇怪，却见父亲身边的长随在车边与她打眼色。</p>
她抚了抚额头，假托困倦想在车上歇息一会，便与母亲一前一后分上了两辆马车。镙黛随侍一旁，递来一张纸条：</p>
“大人送来的消息。”</p>
郑菀展开，却见父亲与她说，果真在登闻鼓旁发现了可疑人物，现已赶去，勿念云云。</p>
时间提前了。</p>
郑菀悚然一惊，不明白时间的提前意味着什么。</p>
梦中那失了妻子的苦主跑上京来告御状，言她郑家欺男霸女十条罪状，分明是在上林宴后。</p>
“父亲……可还有旁的话带到？”</p>
“大人说，今日恐宴无好宴，请小娘子务必当心。”</p>
不过寻常的吩咐。</p>
“罢了。”</p>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p>
车窗外，马车正辘辘驶出荣和巷，往城外西郊而去。</p>
上林宴便摆在西郊的梅园。</p>
梅园占地千顷，可跑马蹴鞠、曲水流觞，最神异的是，近二十年来，梅园中腊梅常开不败，盛态极妍，早成了御用的皇家园林，常年由京畿卫把守，只在特殊时候开放。</p>
未到地方，便可见华亭彩盖，香车宝马，将梅园正门前那条道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有货郎炊饮煮茶，沿街叫卖。</p>
“倒比往年看着还热闹些。”</p>
镙黛将一边的车帘子打起。</p>
道旁的青松翠柏都坠上了细巧的铃穗子，打了结，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地响，又喜庆又漂亮。</p>
郑菀笑了声：</p>
“必是热闹的。”</p>
今日这宴，由圣主着礼司与户司共同协办，说是百官同乐庆贺丰年，实际全是为了讨好那位贵不可言的国师大人，不拘珍宝顽物，还是美人珍馐，只要能讨得这位大人一星半点的欢喜，便值了。</p>
郑菀来这，也抱着同样的目的。</p>
来前她细细思虑过了，不看梦中所见，只看过去，也知郑家将崔望是得罪得死死的，一点儿转圜余地都没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