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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忽然黑了几秒钟。在黑暗中响起了震撼人心的钢琴声，只几个音节就让喧闹的观众席肃然安静，除了激昂有力的音乐声外，再不见任何杂音。高亢而有力的琴声从音乐厅的某个角落发散，被墙壁折射而回，不请自来的客人占据了每个人的听觉。</p>
那种演奏功力已经炉火纯青。</p>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从未像此时这样充满力度。乐曲就像极夜中的极光一样绚烂，那种绚烂直接抵达大脑，触动了每个人视觉神经。每个音节都激励着细胞，召唤着细胞一起跳舞。</p>
生命，就像绝境中开出的花儿一样，虽然柔软，但却是最强韧的。</p>
听这样的音乐，精神也振奋起来。那些不能诉之于口的、阴暗的念头似乎也荡然无存，人心好像被洗涤了那样干净。</p>
这支曲子是演奏会节目单上没有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闭上眼睛，默默聆听就可以了。头顶的灯，墙壁上的灯，就这样一盏盏由远及近地渐渐亮起来。</p>
许文榛就坐在钢琴前，手指像江河那样四溢奔流。跟他面前的钢琴相比，他并不伟岸，也不高大，但就是那样的引人注意。孟缇疑心自己看到他的手指飞舞，但实际上她发现是看不到的。</p>
等到激昂的一曲终了，许文榛离座而起，跟观众们含笑致意。</p>
美女主持人走上前台，进行了感人的解说词后，才进入了正式的演奏会。从头到尾，许文榛都没有说一句话。</p>
剩下的节目就按照节目单上来，起初是四首独奏，随后是乐团伴奏。他作为指挥，演奏了他的几首知名的曲子。孟缇在伴奏里发现了张纪琪，她拉小提琴的时候非常投入。</p>
总之，以孟缇这个外行人来看，本次演出大获成功。观众掌声持久不散，后来加奏了两首曲子才退场。</p>
孟缇手都拍得红了，转头看着郑宪文，眼睛里发着光，“真是非常精彩啊！”</p>
郑宪文微笑，“那是当然的。”</p>
孟缇想了想，又说：“比你演奏得好多了。”</p>
郑宪文这下子只能用啼笑皆非来形容，只想敲她的脑袋，“我哪里比得过许先生？我要有这个水平，现在还用天天画图吗？”</p>
两人一起笑起来。</p>
孟缇从包里拿出信封，看了看，“我去音乐厅后的休息室，郑大哥，你陪我一起去吧。”</p>
演奏厅的休息室是连着的几个房间。孟缇看到工作人员抱着一大堆一大堆的鲜花鱼贯而入。</p>
郑宪文瞧着这些花，后知后觉地说：“我也应该买一束送来的。”</p>
能在这休息室休息的人，都是大人物。孟缇本来也有些疑心自己是否能进去，加上门口那块“非请勿入”的牌子，她越发犹豫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p>
赵初年的声音从后传来，看到她似乎有点吃惊，问：“阿缇，你怎么了？”</p>
他身边还有宋沉雅，每个人心里都有事，一时间四个人大眼对小眼。</p>
孟缇反应最快，飞快地跟他展示信封和便条，“哥哥，演奏会之前有人给了我这个，没有落款，我现在正想着怎么去找人。”</p>
赵初年接过一看，点点头，“我知道了。跟我进去吧。”</p>
孟缇回头看了一眼郑宪文，发现他看着宋沉雅，而宋沉雅也一样盯着他看，心里就有了数。</p>
“郑大哥，我跟我哥去后台了。你跟沉雅姐找个地方坐坐吧。一会儿我自己找车回学校，你别担心。”</p>
郑宪文愣了下，接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嘱赵初年一会儿送她回去，才跟宋沉雅先行离开。</p>
两个人并肩走在前往休息室的路上，进行着言而无味的谈话。通道很狭窄，比两个人的肩膀宽不了多少。或许是因为都走得慢，几十米的距离他们迟迟走不到需要去的地方。偶尔也有往来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对赵初年点头示意，十分熟络的样子。</p>
“我们去哪间休息室？”</p>
“就在前面。”</p>
“约我的是谁？我总觉得怪怪的。”</p>
“见到你就知道了，先留着谜底。”</p>
“哦……那你和沉雅姐怎么一起听许先生的演奏会？”</p>
“我约她的。”</p>
“咦……呃……哥哥，你不去看张小姐吗？”</p>
“不去。”</p>
“你给她送花了没有？”</p>
“没有。”</p>
“唉，这样可不好。我看她演出的时候也蛮辛苦的，一口气都停不下来。”</p>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从来没有过女朋友。”</p>
孟缇一个不留神，脚下大概踩到了地毯的褶皱部分，撞到赵初年胳膊上。</p>
赵初年扶住她的肩膀，“小心点。”</p>
孟缇仰头看着她，讪讪笑了几声，对自己平地上走路都险些摔跤一事羞愧得很。</p>
她身形消瘦，肩膀窄却不塌，那么适合抱在怀里。赵初年觉得自己那么怀念她身体的温度。他觉得热血上涌，盘旋在头顶。虽然以前也经常这样，但那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是因为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妹妹而激动，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p>
——你想吻她吗？</p>
——是。想得要命。</p>
心跳的感觉尤为清晰，他简直没有办法控制。他看着她桃花一样的唇，着了魔一样，伸手，拇指就要轻贴上她的唇。</p>
孟缇也呆呆地看着他，她怀念他的拥抱，但是理智告诉她要冷静。</p>
孟缇一把打开他的手掌，身体朝后一退，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神戒备地看着他。</p>
赵初年眼神恢复清明，他的理智显然也回来了。</p>
门咔嚓打开，有人站在门内，对他们说：“两位，请进。”</p>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子，是许文榛的助理兼经纪人。她请两人进屋后就离开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