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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大部分时间孟缇都是在北疆的图书馆里度过的。</p>
自孟徵走后，她把手机号换成了当地的号码，然后分别给朋友发短信发邮件说自己换手机号了，实际上除了王熙如打过电话外，她的手机基本上没有响过，好像所有人都铁了心不跟她联系。</p>
近两个月的暑假，孟缇备好了课，写好了教案，偶尔帮人翻译论文赚点外快，还时不时去祝明家蹭吃蹭喝，日子过得很充实。</p>
阿纳经常给孟缇找事做。阿纳家里有大片的葡萄园和棉花田，她没有正式的工作，一直在果园帮忙。七八月间正是葡萄收获的季节，于是孟缇一边欣赏着绝世美人，一边跟阿纳去城外的葡萄园摘葡萄晒葡萄干，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吃葡萄没个节制，最后一想到葡萄两个字都觉得牙酸。</p>
阿纳对她的勤劳很赞叹，说她看起来是大城市的养尊处优的小姐，结果完全不是。孟缇也不说什么，只抿着嘴角笑。</p>
等到这个漫长的暑假过去，新学期开始了，孟缇的教师生涯也算开了个头。</p>
身为老师的首要责任，是传道授业解惑；第二个责任，就是被人观看。</p>
昌河镇子小，学生的人数也少，整个初中部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四十余人。孟缇担任初一的数学老师，杨明菲则担任初二的老师，没有升学的压力，两人的任务比较轻松。她们原以为刚上初中的孩子正处于青春叛逆期，难以管教，结果北疆的孩子非常淳朴温顺。</p>
孟缇长了这么大，很长时间都是在跟老师打交道，但轮到自己站到讲台上时，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她在几千人面前演讲的时候都很从容，但讲台下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让她深觉震撼。</p>
她来北疆支教，没有什么伟大的志愿和光辉的理想，跟“高尚”两个字更没什么关系，无非是找个安静的角落躲起来。但面对这些渴求知识的孩子们，她的责任心油然而生，并且日复一日地膨胀起来。</p>
她备课仔细，课讲得很生动，又有耐心，课后辅导的时候态度也很好，作业批得比谁都详细，还贡献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教学生使用计算机。</p>
所有人都觉得孟缇当老师当得得心应手，她自己也很高兴，人一旦忙碌起来，精神状态就会好转。</p>
这期间唯一的意外，是丁雷的电话。</p>
那时是开学后不久的某个周末，孟缇正坐在祝明家的葡萄架下，一边等阿纳，一边换上以前的手机号查看有没有短信，结果手机疯狂地叫起来，仿佛是昭示着电话那头的怒火。孟缇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p>
丁雷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王熙如去哪里了？她居然骗我！她说等我上大学的！她居然悄悄出国了，一点口风都没有留给我！要不是我到你们学校去问，你们还要瞒我多久？！”</p>
孟缇皱眉，冷冷地说道：“丁雷，如果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马上挂电话。”</p>
这句话神奇地有了效果，电话那头的脾气小了一些，但还是怨恨不减，“我打了几个星期的电话，今天才打通！”</p>
孟缇顿了顿，“丁雷，你就不想想熙如为什么要骗你？你只管发脾气有用吗？你就算把学校都翻过来又怎么样？她已经走了。”电话那头是低沉压抑的呼吸声，孟缇不待他开口，又说，“缘木求鱼终究行不通，好好念你的书，也许你可以跟她站在一起。希望你听懂了我的话。”</p>
孟缇挂掉了电话。每次跟丁雷说话，她都觉得异常疲惫。</p>
孟缇不是不震惊的。虽然王熙如一直说瞒着丁雷，但孟缇也没想到她瞒得这么彻底。两三个月前，孟缇遭遇了人生的大变故，大脑一片混乱，确实无暇再去问熙如和丁雷的情况。</p>
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是陌生的号码。孟缇顺手按了接听键，清脆地“喂”了一声。</p>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微弱的电流噪音，孟缇以为是信号不好，再“喂”了两声，说：“你是哪位？我说话你能听到吗？”</p>
那边继续沉默着。</p>
“……还是听不到吗？那我要挂了。”</p>
孟缇无计可施，正要挂机时，阿纳从屋内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p>
“阿缇，咱们可以出门了。”</p>
“啊，好的。”</p>
孟缇扭头看着阿纳美丽的容颜，心情立即变得好了起来，因两个意外的来电带来的焦躁也很快消失殆尽。她关了手机扔进挎包，提起脚边的旅行包，跟着阿纳朝城外的葡萄园走去。</p>
日子过得如此充实，时间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中，冬天正在招手。</p>
北疆的冬天来得比别处早，十一月后已经有了寒冬的苗头。城内的树木凋敝，脱落了叶子，把自己打扮成可怜的小泵娘。</p>
期中考试后，赶上当地的某节日，学校放了三天的假。孟缇和杨明菲跟着学校的其他老师去哈格尔市大采购。中巴车行驶在空旷的原野上，来时所见的绿色草皮也消失殆尽，风刮进车厢，每个人都紧了紧衣服，意识到冬天真的到来了。</p>
炳格尔市是北疆的中等城市，也有百余年历史，毗邻塔基河，城市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有着无数颇有趣味的小巷子，保留着大量的北疆传统建筑和风俗习惯，走一路就飘一路烤馕的香气。新城区则相当现代化，很多人都是在新城区工作，在老城区生活。</p>
孟缇和杨明菲在市区逛了一天，在老城区的小家庭旅馆住了下来。对两个穷老师而言，家庭旅馆相对便宜，并且也很干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