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阿兰若(5)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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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的眼中含了些深意，语声却听不出什么异样，良久，道：“也好，你先欠着，随时可找我兑。”话罢转身为她燃香。倒叫她有些蒙。</p>

果然是成亲了，今日她说什么帝君竟然就认什么，天上下红雨也没有这么难得。</p>

帝君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反手于指端变化出一个鼎状的铜香炉，袖中取出香丸火石，一套动作熟极流畅。</p>

凤九腾出时候回想，帝君今日的表情，虽然大多在她看来还是一个表情，但似乎有些表情又有微妙的不同。而这些微妙不同的表情，都有些难懂。她搞不懂，也就不打算搞懂，转而跪行他近些，想看看他燃的何种香。</p>

没料眼前的紫色背影忽然转身，她吓了一跳。瞧着近在咫尺的帝君的脸……和帝君纤薄的亲上去会有些凉的唇……她强作镇定：“我就是来看看你燃的什么香。”</p>

因她膝行跪着，比坐着的帝君还高出些，难得让帝君落在下乘。</p>

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腰，想同帝君的脸错开些。</p>

错到一半，左肩却被帝君伸手揽住，略压向自己，姿势像是她俯身要对帝君做些什么。</p>

帝君微微仰着头：“我觉得，你看样子是在想什么。”</p>

帝君问出这句话时，她并没有想什么，但帝君这么问了，她就想起了什么。轰一声，一把火直从额头烧到脖子后颈根部。</p>

因离得太近，帝君说话时的吐息，不期然必定要缭绕在她的唇瓣，帝君追问：“你在想什么？”</p>

看着帝君放大的俊美的脸，凤九突然于此色相间得了极大一悟。</p>

浮世仙途，万万年长，渺无尽头，看上去无论何事何物皆可尽享，但其实，也只是看上去罢了。与这万万年长的命途相比，一生所遇能合心意的美人，不过万一，能合心意的妙事，不过微末。既然已经是万一和微末了，遇到就务必不能浪费。何况，眼前这个“万一”和“微末”，还是同自己成了亲的夫君。</p>

她伸出手来捧住帝君的脸，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正欲一举亲下去……却感到帝君的手一钩，她的头蓦地低下去，正碰到他的唇。</p>

帝君的声音里似含了丝笑意：“原来是在想这个。”</p>

她的确是在想这个，但她想是一回事，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种事，死，都不能承认。她唬起气势来，理直气壮地道：“谁在想这个，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成了亲，那么第一次……一定不是我主动亲你，片刻前……片刻前虽然我主动了，但只是因为我在做梦梦得有点儿糊涂，我清醒着其实是十分矜持的一个人……”</p>

帝君打断她道：“你说得对，的确是我主动。”</p>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未竟的话却淹没在下一个亲吻之中。</p>

帝君闭着眼睛，她才发现他的睫毛竟然很长。</p>

帐顶有明珠微光，白树投影。凤九的手搭在帝君肩上，微垂头亦闭上眼睛，慢慢地圈住帝君的脖子。</p>

这些动作她都做得很无意识，脑子里模模糊糊地觉得，姻缘真是一桩离奇之事，曾经她最异想天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帝君有一天成为他的夫君，会像这样珍惜地来亲自己。他的手那样轻缓地放在自己颈后，那样无防备地闭着眼睛，咬着她的嘴唇那样温柔。</p>

帝君这样最神仙的神仙，一直活在三清幻境菩提净土，世上无人有这个胆子将他拉进十丈红尘。这件考胆量的事，她干了，而且，她干成功了，她太能干了。</p>

她将他拽入这段风月，这是他从未经历的事，他一定很不习惯，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乱了方寸，仍然是他的步调他的规矩，这的确是她一向晓得的帝君。她觉得很喜欢。</p>

片刻后。</p>

东华低头瞧着躺在她臂弯中熟睡的凤九。</p>

怀中的少女柳眉细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合着，嘴唇红润饱满，比刚醒来时气色好些。</p>

一个时辰还是太短，纵然自己用了不太光明的法子，才令她后半个时辰未闹别扭，不过，他倒并不大在意这个不光明的法子妥不妥当。他一向讲究实用，法子管用，就是好法子。</p>

此时最要紧之事，是将她的魂魄提出，令她的仙体即刻进入调养封印中将养，不能误了时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