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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着产房的门关上，刑少鸿的全身还是紧绷着的，久久不能放松，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青筋暴起。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产房的门，恨不能在门上盯出两个窟窿来，看看里面的情况。</p>
就在刚刚刑少鸿抱着怀里依然在流血的锦瑟跑到产房门前，看着医生和护士推着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的锦瑟进产房的时候，刑少鸿下意识的就抬脚要跟进去，好几个护士死命的拦着劝说才制止住了他的行为。</p>
静静的伫立在产房门前，刑少鸿的眼睛几乎眨都不眨的看着产房门，额头青筋暴起。</p>
突然，一个一身白衣的女护士急匆匆的走到刑少鸿面前，递给他一份文件和一支签字笔，“请问您是产妇的丈夫么？产妇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急需手术，需要家属签字。”</p>
情况很不好——</p>
一瞬间，刑少鸿颀长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像是站不稳似的，然后才制止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伸手去接过了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表情微滞，有一瞬间的晃神，拿着签字笔的手也是紧了又紧。</p>
他是产妇的丈夫么？</p>
不是。</p>
但是，这份文件他必须要签。因为他不签字，医院就不会进行手术。多延迟一秒，锦瑟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险，他赌不起。</p>
虽然手术的后果未必是他能够承担的，但他现在必须签字。现场，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比他还要有资格签这个字。</p>
闭了闭眼睛，“唰唰唰”几笔，刑少鸿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那笔迹并不如他平时那般刚劲有力，仔细观察那字迹会发现，刑少鸿在签字的时候手是颤抖着的。</p>
“感谢您的配合。”</p>
眼见着刑少鸿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小护士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她步子还没有迈开的时候，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也不顾刑少鸿的目光压根儿没有看着自己，还是忍不住给了刑少鸿一记安慰的眼神儿，出声儿安慰道，“您放心，我们医生一定会尽力的。”</p>
看着如此帅气的大妖孽站在这里干着急，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忍不住要上前安慰几句的吧？也是带着点点的私心的。</p>
奈何，刑少鸿就像是压根儿没有听见小护士的话一般，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自从签完字就就重新落在了产房的大门上，死死的盯着，眼珠儿一动不动。</p>
最终，哪怕小护士的眼神儿再痴迷，在没有得到帅哥的回应且完完全全的被无视以后，满腔的热情也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然后离开了。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里面的那个孕妇可真是幸福啊，她的老公一定十分爱她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揪心呢？</p>
在医院里工作有几年了，她见过太过的人心寒凉。有多少男人能在医生问一句保大保小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回答保大？又有多少男人在产妇分娩之后先去看看自己的老婆，而不是一心围在孩子身边儿转？</p>
从这个男人那双勾人的琥珀色眸子中，眼冒桃心儿的小护士可以看出来，他最在乎的，是产房里面的女人，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p>
字已经签了，手术也在进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手术结果了。</p>
不知不觉，刑少鸿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冷汗，浸湿了衣衫，前额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汗水尤其明显。而他紧绷着的神经，自始至终就没有放松的一刻，随时处于绷断的边缘。</p>
“啊——”</p>
突然的一声，从手术室里传了出来，虽然隔了一层门板，但声音极具穿透力，刺破了刑少鸿的耳膜，刺痛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瞳孔在一瞬间紧缩。</p>
这是属于锦瑟的撕心裂肺的叫声。一想到锦瑟在产房里所承受的苦，刑少鸿只觉得自己心里更加撕心裂肺一百倍。他甚至忘了，在另一间急救室里，那个替他挡了一枪的女人正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p>
几乎是下意识的，刑少鸿箭一样的身影直接冲到了产房大门的跟前，眼看着就要冲进去，却碍于大门被死死的关上，他根本进不去。</p>
“先生，您不能进去。”</p>
眼看着刑少鸿的双手已经抬了起来，这就要去砸门了，那个已经转身打算离开的小护士一个不舍的转身就看到了这一眼，立马上前阻止。</p>
然而，刚一上前，小护士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刚刚，起码刑少鸿的眼神儿只能算是紧张中透着浓浓的关心，而现在，却是狠戾，像是随时都要杀人一般，十分凶恶。</p>
“啊——”</p>
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声，依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依然是锦瑟的声音。</p>
“砰！”</p>
终是忍不住，刑少鸿牙关紧咬，仿佛正在承受痛苦的人就是他一般，一拳狠狠的捶在了产房的大门上，吓得一旁已经不敢上前的小护士狠狠的一个哆嗦。</p>
虽然刑少鸿这一拳已经用了十足的狠劲儿，但是产房的大门只是微微颤动一下就恢复了原样，没有被撼动一丝一毫。</p>
生孩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儿，产妇自己能够深切的体会，如果是真正爱这个产妇的男人，也更加能够体会，甚至更痛。因为，产妇承受的只是身体上的痛，爱她的男人承受的却是内心的煎熬，更加痛苦。</p>
终究，小护士选择了惹不起，躲得起，默默的离开了，省得待会儿出现了什么事儿还要怪责到她的身上。这会儿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俊美邪魅的男人了，简直就是一个洪水猛兽。</p>
如此，她哪里还敢再靠近？</p>
产房里，锦瑟吃痛的惨叫声还在一声一声的连续传来，每一声，都足以让刑少鸿的一颗心脏紧紧的揪成一团，刺痛着他的耳膜。那种心痛，是难以言表的。只看他与以往截然相反的脸色和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p>
但是，仅仅残留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再继续砸门扰乱接生医生的情绪，生怕因此影响了锦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剩下垂在身侧的拳头被攥的“咯吱咯吱”响。</p>
突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锦瑟吃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p>
不过片刻，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脸上戴着口罩的女人就从突然打开的产房门口走了出来，一脸慌色的扯下口罩，“产妇情绪极其不稳定，不适合顺产，现在已经晕了过去。如果您同意，我们立马为产妇安排剖腹产。”</p>
医生的语速极快，声音中也带着紧张，在看到刑少鸿明显已经阴鸷的没边儿的俊脸以后，心肝儿更是颤了三颤，生怕得罪了眼前的这位爷。</p>
晕了过去——</p>
刹那间，刑少鸿呼吸一滞，眸色紧紧定在跟前儿医生的脸上，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人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线上。</p>
一把揪起眼前医生的领子，刑少鸿已经是怒目而视。因为他的身高远远高出眼前这位中年女医生的身高，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将中年女医生完完全全的提了起来，脚尖儿离了地，“什么叫晕了过去？！”</p>
刑少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面色犹如地狱的修罗。</p>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是个女人，压根儿就是不分性别的，恨不得如果锦瑟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个他揪起来的人就要给锦瑟陪葬似的。</p>
完全没有料到刑少鸿对她一个女人动了粗，中年女医生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跟着刑少鸿的这句话一起晕了过去，心脏砰砰的跳着，眼看就要跳出了嗓子眼儿。</p>
“虽……虽然晕……晕了过去，但……但……但是……还没……没有生命危险。”</p>
这一段话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最后的六个字儿，中年女医生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才完整的说出来，口齿也尽量保持清晰，让刑少鸿先将她给放下来。</p>
然而，出乎中年女医生的预料，哪怕是她已经这样说了，刑少鸿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趋势。</p>
就在这时——</p>
“先生，您先放开我们医生把这个剖腹产手术同意书签了吧，为保母子平安，我们会马上那排手术，救人要紧。”</p>
算起来，这个说话的小护士算是淡定的了，说话也还算流畅，也成功的制止了刑少鸿揪着中年女医生动作。</p>
刑少鸿放开了脸色已经被吓得惨白的中年女医生，接过小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这一次，他觉得这支签字笔的重量简直有千斤重，重到他每写下一个字儿都要慎重又慎重的地步。</p>
这张手术同意书，比刚刚的那张还要关乎锦瑟的生命安危。但是，即便如此，他除了签字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签上自己的名字。</p>
只是，这一次他签字的时候，紧握签字笔的那只手明显是在颤抖着的，以至于签出来的名字都没有刚才的笔迹流畅，歪歪扭扭。</p>
也是在这一刻，刑少鸿才真正的意识到，产房里的那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更重要。</p>
等到小护士从自己手上接过了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之后，“砰”的一声闷声，刑少鸿的背后彻彻底底的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的支撑住他随时都有可能软下去的身体。</p>
产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然后相继被关上，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刑少鸿原本一张笑如春风般的妖孽俊脸血色尽失，风光不再，黯淡的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浅浅的眯着，脑海中像是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p>
良久……</p>
刑少鸿沾满鲜血的一只手探入裤袋内，从里面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拨出了一串数字，将手机放到了耳边，等待着那边的接通。</p>
“喂。”</p>
电话那边，一道简短有力的回应，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p>
“来医院，妇产科手术室。”</p>
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刑少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带着一种怎样的情绪才将这句话给说出来的。他只记得，他的话音才落，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声。</p>
而后，他才慢慢的收了线。他相信，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p>
到底，他还是不能做到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自私，不能自私到这个时候只由他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他已经自私了五个月了。</p>
手术室里躺着的女人，毕竟不是他的老婆。其实，是不是他老婆真的没所谓，主要是因为她心里爱着的男人根本不是他。</p>
所以，此刻应该陪伴在这里的，肯定也不应该是他。也因为，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想看到的，肯定不是他。</p>
锦瑟现在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到底面临着怎样的风险。倘若锦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了，那么她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肯定是要见见那个让她朝思暮想了五个月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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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她的合法丈夫，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有资格站在这里，陪在她的身边。</p>
刑少鸿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做这些，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伟大，只是因为他爱这个女人。</p>
这些日子，他虽然从来没有和锦瑟提及过庄易，但是他却是能看出锦瑟内心的纠结。或者说，他自私的不想提及，不想看到她因为庄易而黯然失神。</p>
出乎刑少鸿意料的是，他电话刚挂掉不过十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群人的。但是，其中最有力的一个脚步声步伐十分不稳，也十分没有节奏。</p>
抬头看过去，只一眼，刑少鸿就看见了那个为首的男人，以及他紧绷的面色。庄易能迅速的赶来，刑少鸿倒是没有一点儿的意外，想必枪击事件庄易已经知道了，刚刚他给庄易打电话的时候说不定庄易正在地毯式的搜索着，所以才能过来的这么快。</p>
嘴角快速划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刑少鸿并没有避开目光。然而，这个男人就像是压根儿没有看见他一般，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掠过，直奔手术室的大门。</p>
“还不快通知人来开门！”</p>
这时，跟随着庄易的脚步急匆匆的走到手术室门口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冷汗，一脸紧张，声音却是还算沉稳的喝道。</p>
直至此刻，庄易都没有说一句话，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若是真正了解他的人的话，一定能够看出他的紧张和激动，还有最明显的……害怕。</p>
对此，刑少鸿心里又是划过一抹自嘲。其实，庄易这样的做法他并非没有想过，也并非没有那个能力请院长出面让他进去陪着锦瑟分娩，他只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去的资格。</p>
没有经过锦瑟的允许，他又不是她的丈夫，他有什么资格进去陪产？</p>
只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在锦瑟心中的地位。</p>
“是。”</p>
另外一位医护人员在听到院长的话以后，忙不迭的掏出钥匙，就要打开手术室的门。</p>
但是，或许是因为太过害怕了，实在是被这样的庄易给震慑到了，那握着钥匙的手颤抖着，就是打不开手术室的门。</p>
下一秒，一直紧抿的薄唇沉默不语的庄易一把从这位医护人员的手里拿过钥匙，在几秒钟之内就拧开了手术室的门，然后大步走进去，将身后的一众人关在了门外。</p>
直至此刻，庄易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越攥越紧，指关节咔咔作响，一步一步的大步往里面走着。</p>
手术室里，所有的医护人员正在迅速准备着锦瑟的剖腹产手术，一位麻醉师正准备给锦瑟进行麻醉。</p>
当看到庄易突然出现在手术室的时候，所有人皆是一愣，但是看到如此凶神恶煞的男人，谁也不敢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只是在平定了心神以后继续准备手术相关事宜。</p>
眼前的这位，比外面的那位还要凶神恶煞，他们哪里还敢做些什么？</p>
不过，他们大约也能猜出眼前这位和产妇的关系。而且，他们没有听到砸门的声音，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一定来头的，肯定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p>
当看到手术台上处于昏迷的女人，庄易幽深的瞳孔猛地一缩，面色较之刚才还要紧绷，喉结上下滑动着。</p>
阔别五个月的女人，他疯狂的想念了五个月的女人，他发疯的找了五个月的女人，再见的时候，她竟然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一点生气都没有。</p>
几乎是在同时，庄易的心脏猛地一抽，面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痛苦。</p>
第一次，庄易竟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除了陪伴，他半点儿的忙也帮不上。</p>
脚步并没有任何的停留，庄易径直走到手术台前蹲下，与此同时，他被汗水浸湿的温热手掌牢牢的握住了锦瑟那快要从手术台上垂下来的冰凉小手儿，紧紧握住。</p>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太过心有灵犀，或许是太过想念，就在庄易的大手握上锦瑟小手儿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昏迷的锦瑟竟然在此刻有了反应，那冰凉的小手儿竟是下意识的反握住了庄易的大手，十分用力，像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p>
猛地，庄易蹲在地上的身躯僵住了，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在锦瑟那张在灯光下显得尤为苍白的小脸儿，沉声开口，“锦瑟。”</p>
这一声说出来，庄易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沙哑干涩了，像是在沙漠行走了很久极度缺水的人。</p>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庄易的这一声起到了作用，锦瑟原本紧紧闭上的眼睛竟然有了细微的动静儿，眼睫毛微微的颤抖着。</p>
注意到锦瑟这一细微的动作，庄易下意识的将锦瑟的小手儿握的更紧了，也忘了顾及锦瑟的感受。</p>
灯光下，锦瑟眼皮儿下的眼珠儿来回滚动了两圈儿，缓缓的睁开了眼帘。</p>
锦瑟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庄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了，好像他整个人都随着锦瑟睁开眼睛变得鲜活富有活力了一般。</p>
“锦瑟。”</p>
又是低沉的一声，同样带着沙哑干涩，但只有庄易自己知道，他已经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之前的醇厚和磁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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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锦瑟的目光并没有落向身边的男人，只是出神的盯着天花板，也不觉得灯光刺眼，还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自己刚才的梦境中。</p>
就连庄易的第二声“锦瑟”，她都以为是梦里的声音，要么就是自己幻听了。</p>
心里苦涩的一声笑，锦瑟觉得自己真是思念成疾了。她想什么呢？庄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他怎么会出现在产房呢？</p>
刚刚，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短到她根本来不及感受到梦中的温存就醒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沉浸在梦中不要醒来。</p>
这五个月以来，她几乎每晚都在做梦，每个梦无一不是在面对庄易的指责和愤怒。但是，刚刚的这个梦，庄易不是愤怒的，她甚至听到了庄易富有感情的叫她的名字，那样的语气，分明是带着疼惜的，是她想念的快要发了疯的。</p>
锦瑟的印象中，庄易是极少直接叫锦瑟的大名的，除非是有什么严肃或是特殊的事儿。</p>
如此，锦瑟觉得，醒了，还不如不醒。</p>
肚子的阵痛还在不断的传来，但是锦瑟却是觉得这已经不算什么了。相比较身体而言，更痛的，是她的心。</p>
这会儿，丁玲还在急救室，锦瑟根本不敢想象那个最坏的后果，也承受不起。如果丁玲真的因为她而丧命，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过得不安，一辈子的心结。</p>
这个人情，她真的欠不起，也最不想欠。</p>
从没有这么一刻，锦瑟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无助，就像是一个站在荒野之中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她觉得自己竟是这么需要庄易，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需要他的肩膀。她想要问问他，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只想听他一个人的意见，想要抱着他痛哭。</p>
最无助的时候，锦瑟能想起来的人，只有庄易。</p>
锦瑟觉得，她是真的错了，她不该离开庄易的身边。如果她不离开庄易的身边，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情，丁玲也不会躺在急救室。</p>
是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任性要留下这个孩子，不考虑关心自己的人的感受，折磨了自己和庄易，还害了丁玲，她是个罪魁祸首，死不足惜。</p>
医生正在忙着给她接生，但是她却没有时间顾及。丁玲的一命换孩子的一命，锦瑟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可笑的不行。</p>
丁玲这么做，真的值得么？而她自己执意要这个孩子的意义，又是什么？</p>
此刻，她真是恨不得再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的灾难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p>
锦瑟自己的印象中，虽然生活很不容易，但是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想要逃避现实，一点都不想面对。</p>
就像是自己想象的那般，锦瑟也不顾自己正躺在产房里，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她选择了重新闭上眼睛，接受命运即将给予她的一切后果。</p>
“锦瑟，醒醒！”</p>
然而，就在锦瑟的眼睛刚刚阖上的瞬间，庄易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仔细的辨别，还带着紧张。</p>
没错，是紧张。</p>
就在庄易发现锦瑟再度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以为她要再度晕过去，不由得紧张出声。</p>
庄易的声音就在锦瑟的耳边响起，猛地，锦瑟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脑袋看向一边，一瞬间，瞳孔放大，不由得收紧了握着庄易的手。</p>
看着眼前的男人，锦瑟极力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像是决堤的洪水。哪怕，尽管到现在她也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p>
“是……是你么？”</p>
抑制不住心中的百感交集，锦瑟的声音严重的颤抖着，眼泪还在不断的往外汹涌着。</p>
“是我。”</p>
低沉沙哑的一声之后，庄易将锦瑟冰凉的小手儿凑到嘴边轻轻的吻着，下巴上泛青的胡渣儿扎着锦瑟白嫩的手背。</p>
“真的……真的是你么？”</p>
在得到庄易肯定的回答之后，锦瑟还是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足以说明了她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的激动。</p>
一边说着，锦瑟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颤抖着就要触摸庄易瘦了很多的俊脸。</p>
“老婆，是我，真的是我。”</p>
庄易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回答着锦瑟的问题，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她的手背，还握住了锦瑟伸过来的那只手。</p>
在确定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之后，锦瑟根本也来不及考虑他为什么会出现，“哇”的一声就像是个孩子般的痛哭了起来，不像是刚刚那般静静的流着眼泪，像是要把自己全部的负面情绪都痛快的哭出来一般。</p>
锦瑟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紧紧握着庄易的双手，声音含糊，断断续续，嘴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太任性了，你原谅我，好不好？”</p>
“我真的错了……”</p>
“真的错了……”</p>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行动不便，锦瑟真的会直接扑到庄易的怀里痛哭，那是她想念了很久的栖身之地，是谁也代替不了的。</p>
不用别的，庄易的一声老婆就让她再也坚强不起来。此刻，如果看不到这个男人，她会崩溃。</p>
锦瑟的哭声很久都没有停止，最后，庄易的薄唇也从锦瑟的手背转移到了她的脸上，一遍遍的亲吻着她流出来的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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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是我不好。”</p>
这样无助的女人，他怎么忍心不原谅？或者说，他根本不曾怪过她。</p>
对锦瑟，庄易除了心疼，也只剩下了心疼。她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也要生下这个孩子，他都明白，也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自责，没有发现她当时的异常。</p>
庄易这么一说，锦瑟听清楚以后就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p>
锦瑟撕心裂肺的哭声一样传到了产房外面的走廊，传到了一直守在产房门口的男人的耳朵里。天知道，她的哭声究竟是在怎样的折磨着他的内心，但是，他却没有资格介入半分。</p>
而她，也不需要他。</p>
这五个月以来，尽管她有难过，但却从不肯把这样的她展现在他的面前。但是，面对庄易，她却可以。</p>
刑少鸿觉得，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了。</p>
至少，锦瑟这会儿的表现也无形的证明了，他打电话把庄易叫来是对的，不是么？</p>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那他就把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找来，这何尝不是一种爱人的方式？</p>
产房里。</p>
一群医护人员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也不禁跟着红了眼圈儿。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女人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男人的表情分明也是跟着在撕心裂肺，这样的别后重逢，就算是看惯了生死的他们也不由的被触动了。</p>
“这位太太，请问您是选择顺产还是剖腹产？”</p>
感动归感动，但是眼前的重要任务还是接生，医护人员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p>
说到这儿，医护人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尴尬的补充道，“是这样的，因为您刚才晕过去，外面的那位先生已经签署了剖腹产手术同意书，所以……”</p>
医护人员说到后面已经明显说不下去了，越说越是觉得诡异，尤其是眼前这一对男女听了她的话以后那怪异的眼神儿。</p>
为什么签字儿的是外面的那位先生，这会儿陪在里面的却是眼前这位眼生的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关系？</p>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p>
尽管刑少鸿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但是现在锦瑟清醒了，究竟选择哪一种生产方式，还是要征求产妇本人的意见的。还好，麻醉师还没有开始给锦瑟做麻醉。</p>
医生的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锦瑟和庄易的注意力。</p>
看着医生，锦瑟有些错愕，忍着身上的疼痛颤抖的问出声儿，“我现在的情况……能……能顺产么？”</p>
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健康的，这一点锦瑟是知道的，她也知道生孩子给她带来的风险。所以，当医生这么问的时候，她是错愕的。</p>
庄易的注意力却是不在这上面，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刑少鸿签了手术同意书这件事上。</p>
这件事也直接导致了以后的某一天，庄易威逼利诱，非要让锦瑟再生一胎，以满足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这个愿望。庄易最介怀的，还是刑少鸿在锦瑟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这个字，本是应该他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公来签的。</p>
签字的人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是刑少鸿，是对他老婆虎视眈眈的刑少鸿。</p>
“可以的，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顺产没问题。”接生的医生肯定的点点头。</p>
来不及多做他想，锦瑟下意识的握紧了庄易的双手，肯定的对着医生点点头，“我选择顺产。”</p>
因为庄易的出现，锦瑟的心境改善了不少，好像在绝望的悬崖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增添了许多勇气。</p>
此时的锦瑟，暂时抛却了一切的杂念，忍住身上的痛以及心里的痛，一心只想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这肯定也是丁玲想要看到的吧？他们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么？</p>
同时，锦瑟也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老天保佑，丁玲一定不要有事才行。</p>
生孩子的痛，远比锦瑟想象中还要痛许多。但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庄易的陪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可以一往无前，十分强大。</p>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p>
“哇——”</p>
伴随着新生婴儿的一声啼哭，无论是产房里还是产房外面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p>
“恭喜二位，是个女宝宝。”</p>
接生的中年女医生笑着对庄易和锦瑟道喜，在庄易亲手剪了孩子的脐带以后，一旁的小护士已经去准备给孩子清洗了。</p>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有了些许放松的锦瑟心里突然狠狠的抽疼一下，面色更加难看了，眼中一片空洞，一种不好的预感直窜心头。</p>
剪完脐带之后的庄易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还在哇哇啼哭的孩子，重新走回锦瑟的身边，俯下身亲吻着她，声音缱绻又呢喃，“老婆，你真伟大，我爱你。”</p>
如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无论健康与否，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好坏他们也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庄易看来，最重要的是锦瑟平安无事。</p>
然而——</p>
“你相信生死轮回么？”</p>
锦瑟的声音讷讷的，有些彷徨。</p>
这一刻，十分喜欢女孩儿的锦瑟竟然无比希望自己生下的是个男孩儿。</p>
在听到产房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以后，刑少鸿竟是觉得全身无比的放松，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很好，孩子也没事。</p>
确定了她们都平安以后，刑少鸿就不再多做停留，直奔距离这里不远的急救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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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少鸿快步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刚好被打开。</p>
“医生，她怎么样了？”</p>
几乎是一步迈到了刚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医生跟前，刑少鸿的面色带着紧张，声音也十分紧绷。</p>
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沉重的摇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她中枪的部位是心脏，我们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也无力回天。就在几分钟前，病人离世了……”</p>
冷不丁的，刑少鸿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踉跄，眼中有什么破碎掉了。</p>
就在几分钟前……</p>
走廊的尽头，在听到医生判了丁玲死刑的话以后，锦瑟终是因为心理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加上产后虚弱，直接倒在了庄易的怀里。</p>
昏倒前，锦瑟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如果她生的是个男孩儿，是不是丁玲就不会走？</p>
转眼间，距离锦瑟生孩子的那天已经有一周了，丁玲的丧事也过了几天了。</p>
帝豪府邸。</p>
“吃饭了。”</p>
伴随着主卧的门被推开，庄易的声音也传入了锦瑟的耳朵里，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p>
看着端着饭菜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人，锦瑟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像丁玲还活着。只要她下楼，丁玲就会在楼下等着她，像是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对着她微笑。</p>
抱着这样的幻想，锦瑟一直在自欺欺人的不肯下楼。只要她不下楼，就不会发现其实丁玲已经不在了。她至今还不敢相信，丁玲就这么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丁玲了。</p>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那些欢笑的时光，好像还是昨天。这样的骤变，锦瑟承认，她不能接受。</p>
这七天，仔细的想想，锦瑟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浑浑噩噩，也没有看几眼孩子。因为，孩子的存在，是证明丁玲已经去世的有力证明，说她逃避也好，什么也罢，她真的不能接受，不想面对。</p>
丁玲葬礼的那天，锦瑟不顾自己还在月子期间，坚持参加了丁玲的葬礼。这是她唯一能为丁玲做的了，如果她连丁玲的葬礼都不去参加，那她还是个人么？</p>
丁玲的葬礼，丁当是必然要出现的，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那种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锦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丁当，她要怎么和丁当解释为什么她的姐姐好端端的没了？</p>
锦瑟以为，她即将面对的是丁当的质问。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丁当根本就没有质问她，但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这样的丁当，比直接给她两巴掌还要让她难受和自责。</p>
直到今天，锦瑟还清晰的记得，丁当哭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但是，她也只是哭，没有说任何话，没有怪任何人。</p>
她想要上前安慰，却觉得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p>
自从葬礼那天以后，锦瑟就再也没有见过丁当，也没有见过刑少鸿。除却葬礼锦瑟出去了一次，其余的时间，她都是在主卧里度过的，拉着窗帘度日。</p>
“老婆，吃饭了。”</p>
一边说着，庄易一边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已经端起了一碗粥，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宠溺。</p>
这些日子，锦瑟都没什么胃口，最发愁的时候就是庄易喂她吃饭的时候。她真的吃不下，但是庄易每次都总有法子让她吃一点。</p>
自从回来，庄易对锦瑟的称呼再也没有别的，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别提多亲昵了。锦瑟也以为，这一次的重聚，就算他们不是喜极而泣，也应该是相依相偎的表达这五个月以来对彼此的迫切思念。</p>
不是都说小别胜新婚么？更何况，他们这是阔别，一别就是五个月。</p>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丁玲的去世打破了。凭着良心，她怎么能在丁玲去世后快活的过自己小日子？良心难安。锦瑟的心理负担，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和体会的。</p>
锦瑟精致的小眉头几不可微的一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轻声道，“我不饿，待会儿再吃，好么？”</p>
对于庄易，锦瑟已经摸出门道儿来了，硬的他肯定不吃，只吃软的。</p>
“不好，你现在正是养胃的时候，乖，吃一口。”一边说着，庄易已经舀了一勺清粥，送到了锦瑟的嘴边儿。</p>
微微偏过脑袋，锦瑟可怜巴巴的瞅着庄易，“真不饿。”</p>
“真不饿？”</p>
庄易一向冷冽的面容自从她回来以后就整日都如和煦的春风，嘴角始终都挂着温柔的笑容。</p>
“嗯。”</p>
生怕自己的话在庄易那里没有可信度，锦瑟使劲儿的点点头。</p>
“那你陪我吃点儿？我看你这月子餐不错，看的我都饿了，忙了一上午，我还没吃饭呢。”庄易的声音十分轻柔，仔细一听，其实还带着一点威胁的味道。</p>
那意思就是，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你自己看着办。</p>
这月子餐，确实是不错。自从锦瑟生完孩子回到帝豪府邸，庄易就请了最好的营养师来亲自为锦瑟准备月子餐。</p>
“你吃吧，我真不饿。”</p>
锦瑟撇撇嘴巴轻声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点，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影响别人。</p>
闻言，庄易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沉，但很快掩去，无奈的口吻，语气却是轻松的，“好吧，既然你这么极力的要求，那我只能亲自喂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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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易的话着实让锦瑟一愣。</p>
亲自喂？</p>
难道他现在端着碗拿着汤匙不是在亲自喂么？还要怎么亲自喂？</p>
直到庄易将汤匙送到自己嘴边儿张嘴喝下了粥，薄唇缓缓向她凑近的时候，锦瑟才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亲自喂是什么意思。</p>
如此一来，锦瑟觉得她这么做对庄易来说是有些过分了，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将庄易手中的粥碗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两条细嫩的小胳膊自然而然的圈上庄易修长的颈项，额头抵上庄易的前额，轻声呢喃，“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对么？”</p>
锦瑟相信庄易一定知道她指的是什么。</p>
“能，但是这不是你作践自己身体的理由。”庄易将自己的薄唇顺势往前凑了凑，在锦瑟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四片唇还能碰上。</p>
如锦瑟所料，庄易确实明白她的意思。</p>
“可是，我真的没胃口，不饿。早上才吃过不久，不是么？”锦瑟难得主动的在庄易的薄唇上亲吻几下，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显情人间的缱绻柔情。</p>
轻轻叹了一声，庄易抬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锦瑟如新生婴儿一般嫩滑的脸蛋儿，无奈的开口，“老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p>
该怎么办，庄易是真的有些无措了。她那倔强的小性子，像是头小倔驴似的，偏生，他还见不得她受半点儿的委屈。</p>
庄易类似呢喃的一句话，狠狠的触动了锦瑟内心深处的那根琴弦。瞬间，锦瑟的鼻尖儿就酸了，眼窝也热了。</p>
他的无奈，是带着浓浓的宠溺的。</p>
“明明是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p>
如今，面对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锦瑟再也不矫情了，小脸儿轻轻的蹭着庄易的俊脸，而后小嘴儿缓缓的凑到了庄易的耳边，轻声开口，“老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一直都很爱你，包括……我任性的要把孩子生下来……”</p>
早在锦瑟的一声“老公”之后，庄易结实的身躯就定格了，不会动弹了，僵硬住了。</p>
锦瑟深情告白似的一句话，让庄易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终是等到了她亲口说爱他。</p>
几乎是在锦瑟声音落定的瞬间，庄易的薄唇就精准的封住了锦瑟柔软的唇瓣，在她微惊着张开小嘴儿的时候，他趁势而入。</p>
而锦瑟，也是一反常态的热情迎合着，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庄易的骨血。</p>
这一个吻，地久天长，天荒地老，像是以此来表达着他们对彼此的深情，也像是在极力的证明着什么，索取着什么。</p>
一直以来，庄易都以为，锦瑟对他更多的其实是依赖，究竟有没有升华到爱的境界，对此他是一直捉摸不定的，谈不上自信。</p>
他可以对任何事情自信，唯独面对她的时候，很难自信起来。庄易不知道的是，其实锦瑟也是这么感觉的。</p>
或许，越是爱，在没有彻底明确对方的意思之前，就越是小心翼翼。</p>
一对从来没有谈过请说过爱的男女，在这方面，都是青涩懵懂的，没有任何经验，只能靠着对方来学习爱，学会爱。这一路的跌跌撞撞，都是他们收获的经验。</p>
最后，整个卧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声音。</p>
良久，锦瑟的呼吸愈见平稳，缓缓开口，“以后，孩子的生日，能不能推迟一天过，不要赶上丁玲的忌日？”</p>
锦瑟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是那种坚决却是不自然的就表现出来了。</p>
原本，锦瑟是打算以后不让孩子过生日的，但到底还是不忍心，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剥夺了孩子快乐的权利。所以，就选择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p>
“随你。”</p>
庄易的声音饱含情欲，却也带着隐忍。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了，明明知道自己一碰上她就把持不住，还不知死活的往前凑着。</p>
她现在正在月子期间，哪里方便？就算方便，他也不忍心折腾她。</p>
没有想到庄易会答应的这么痛快，锦瑟心里的感动更是泛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这几天……孩子还好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