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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p>
这晚上晨晔出门，陆女士坚持把他送到楼下，“晨晔，让你变成我们家人，一直是我的期望，阿姨也希望你给余舟一个机会，但谁也不能勉强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吗？”</p>
晨晔很感激，这位长辈一直对他疼爱有加，即使说着期待，真相半点却没对他隐瞒，把选择的权利全放在了他手上。</p>
晨晔不知道沈余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或许是纯粹拉不不脸跟他说重新开始，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犯不着让陆女士“探口风”，继续温水煮青蛙也是策略。</p>
这要继续往下猜，放任自己自恋点，沈余舟也可能是觉得他还有几分认真，又拿不准，有些话一旦亲自说出口，就不在游戏规则内了，所以只能先侧面了解一下他的意思？</p>
不管怎么说，全是套路，只可惜，陆女士不顺着沈余舟的套路走。</p>
可是这套路之外，唯一的指向是沈余舟要复合，连亲妈都出动了，看来是认真的。</p>
隆冬，夜风刮在脸上刀割似的，晨晔跟陆女士道别，人往院子里小花园走，绕过几颗龙柏之后确认身后人看不见他，转了个向，从侧门出了大院。</p>
他想抽烟，但忍住了，大跨步一气儿到街边，伸手拦了辆车。</p>
回家路上，晨晔开始思考沈余舟这到底是图什么，他们不合适是实践检验出的真知，两个人的性子都摆在这儿，再来一次也未必会圆满。</p>
说到底，他们都喜欢了彼此最初的样子。</p>
可是那个最初的样子，本来就不完整，那是他们在年轻时代乌托邦似的幻想，本身未经风霜，固然纯粹，却未曾现出他们所有特质的全貌。</p>
如果各打二十大板，沈余舟喜欢的是在他面前乖巧宠物似的晨晔，宠物是什么概念，有余力的时候可以倾心照顾，高兴起来就抱起来顺顺毛，一旦自顾不暇，对不起，你是谁？</p>
而他也是爱了那个曾经对他悉心呵护，几乎予取予求的沈余舟。是的，其实从他们之间话题越来越有限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已然不似当初。</p>
一段感情逝去，正如河水冲刷泥沙，不是一朝一夕，却真实残酷，也是在吵过、失望过好多次后，他才发现沈余舟不再是最初的沈余舟了。</p>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又是冬夜，路上很清静，车开得很快。</p>
路灯白惨惨的光晃在脸上，晨晔突然想起，好多年前，从这里回母校所在的城市，他好像也是这个时间独自走在归途上的。</p>
火车站那个电话之后，他一个人在路边愣愣地看着来往的行人，坐了好久。</p>
穿梭在那座没有沈余舟就像是空了一半的城，那是第一次，沈余舟那样直接地说他们不适合。</p>
可能他们的开始太美好，他对沈余舟有太多的依赖，所以在那镜花水月般的梦开始幻灭时，才会那样偏执地想要把渐行渐远的人，捆绑拖拉到他们的感情刚发生的时候。</p>
那时候他几乎惶惶不可终日，别说他安全感和信心缺失，这两样东西，沈余舟都没给过他。</p>
——找人陪酒那事是他电话偶然撞上的，跟明显对自己有意的郁寻安对唱情歌眉目传情还是当着他的面，摊到他面前的尚且有这些，没让他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p>
他不能介意，因为沈余舟不喜欢。即使他直说介意，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依然故我，蛮横地丢给他一个选择题，要么忍，要么滚。</p>
晨晔离不开沈余舟，于是他选了忍，因为他直言郁寻安挑衅他，沈余舟对他大发雷霆，几天没联系，最后还是他打了沈余舟的电话。</p>
沈余舟很冷漠，他想，可能是他们真的离得太远，又分开得太久，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终于变成晨晔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p>
自2009年三月起，晨晔几乎每个周末都去C城，那时候沈余舟太忙，一半时间打铺盖睡在公司，不想扰乱陆女士的生活节奏，晨晔几乎每次去都没让她知道，转而选择下榻在沈余舟公司旁边的一家小宾馆。</p>
为了跟沈余舟有话可说，他看了很多土建有关的书籍，但效果没那么明显，一个周五，他晚上到的，沈余舟当时还在办公室加班。看着沈余舟紧皱的眉，他捧着盒饭吃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说话，“怎么样，想到没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