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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p>
我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身前笼上了一层阴影，我抬起头，看到了白明玄笑着的脸。</p>
他直直地站着，又慢慢蹲了下来，伸手摸着、摸着。他摸到了我爹的衣裳，嘴角微微扬起，纤细苍白的手又向下摸，摸到了我爹的手腕——他嘴角的笑，一瞬间凝固成冰。</p>
我屏着呼吸，静静地看着他，我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大脑乱糟糟成了一团，心中怀揣着隐秘的希望。</p>
白明玄不是来了么？他会救他的吧，他能救他的吧，他可是全江湖最好的神医，连我都能救得活，我爹，他也能救活吧。</p>
他那么爱他，怎么会让他**呢。</p>
我期待地看着他，却见他抿紧了唇线，缓缓地抬起了手，摸到了我爹的脸颊，又将我爹睁开的眼皮，抹了下去。</p>
“咚。”</p>
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再也扶不起来了。</p>
白明玄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平静地说：“他死了。”</p>
我目眦欲裂，却仿佛已经流尽了此生的泪。过了不知多久，指尖终于能够动弹，我抱紧了我爹的身体，将头贴紧了他冰冷的心脏。</p>
我心中有无数话语，想同他说，却再也说不出，只张开了口，发出了细小的“啊啊”声响，万千情绪堵在胸口，便连吼叫也叫不出。</p>
我抱起了我爹的身体，站直了身体，白明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面上，他面无表情，我却再也不想猜测他此刻的心绪。我该是恨他的，恨他拦不住我爹，恨他救不了我爹。但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隐意，为什么没有抓紧他，好叫他不要离开得那么肆意。</p>
我踉跄着向前走，过了没多久，身后传来了同样散乱的脚步声。我看着遗弃在原地的轮椅，便去想，我爹究竟知不知道，白明玄其实自己能站起来。但又意识到，想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p>
死亡真是最大的清算，爱与恨，真相与谎言，算计与馈赠，仿佛都不值得一提。我迈着每一步，每一步仿佛都有我爹相伴，但我抱着他的躯壳，却再清楚不过，他已经舍弃了我，选择离开。</p>
狂风乍起，落叶飞旋，他白衣飘飘，似在眼前，越走越远。</p>
我迈进了魔教的大门，便停了下去，任由白明玄跟上了我的脚步。</p>
他的声音极为平静，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道：“你爹留下了什么遗言？”</p>
“叫我将他的眼膜还给你。”我开了口，才发觉嗓子沙哑得厉害。</p>
“该是还有下半句，”白明玄竟然笑了出来，他笑着补道，“他说不要带我的东西，去见你娘，对不对？”</p>
我没说话，但这回答已经足够。</p>
“他一贯是这样，口是心非，纵然想做些好事，也要叫人怨恨着，”白明玄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轻快，好似并不难过，亦不伤心，“我为你爹打了一座水晶冰棺，可保遗体不会腐烂，他爱美，就让他一直漂漂亮亮的罢。”</p>
我低头，瞧着我爹漂亮的脸，又想起他过往的模样，不得不赞同，白明玄还是了解他的，但我依旧开了口：“我爹要同我娘一起合葬的，你的水晶冰棺，还是留给自己罢。”</p>
“合葬？”</p>
白明玄吐出了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哈哈大笑起来。我转过头，便见他已笑出了眼泪，我亦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怀。</p>
“自然是要合葬的，他们是夫妻，你若阻拦，亦没有理由。”</p>
白明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着回我道：“你且打开**墓碑，看看里面可有骸骨？她本来就没有死，你爹如何与她合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