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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坐在那里，压根就没有感觉时光流逝，直到脸上冰凉，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了满脸的泪而不自知。</p>
一张纸巾递到眼前，顾念抬起头，是刘警官。</p>
“谢谢。”顾念的嗓子有点哑，急火攻心，她觉得喉咙里有点血腥味往上涌。</p>
刘警官：“对方如果想对雍先生不利，当场就下手了，不会连人带车一起劫走，所以绑票索要赎金的可能性更大。”</p>
这句安慰起不了作用，顾念擦了擦眼泪：“其实我晚上应该跟他去的，最起码……”</p>
“那现在我们就要多救一个人了。”刘警官接下她的话，心想都说那些富二代的婚姻都是权钱结合，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如此，起码这两个人感情就挺真。</p>
顾念想起上回泥石流时两人交换身体的情景，现在同样是危急时刻，她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等，假如可以选择再次交换，她会愿意代替雍凛被绑匪劫走，将生的机会留给对方吗？</p>
她是愿意的。顾念心想。</p>
很久很久以前，她看古诗上写两个人的爱情，字里行间的生死与共，总觉得美则美矣，就是离自己太过遥远了。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人，为名为利，奔波劳碌，即便遇见一个滋生爱情，愿意结婚生子的人，顶多也就是互相扶持着度过之后的岁岁年年。</p>
但现在，她宁愿用自己置身危险，来换取对方的平安，即使天人永隔，即使将来雍凛跟别的女人相爱，她也愿意。</p>
顾念从来不是如此无私的一个人，只因遇到了雍凛。</p>
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下来，身边传来刘警官的叹息声，顾念恍然未觉。</p>
然后她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p>
[念念？]</p>
顾念猛地抬头。</p>
来不及收回的眼泪掉落在衣服上，她的表情却是惊愕的。</p>
刘警官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p>
顾念左右张望，不确定道：“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说话？”</p>
“有啊！”刘警官指着周围投入工作的同事，“他们不都在说话吗？”</p>
顾念：“我刚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你听见了吗？”</p>
刘警官一脸“你幻听了”的表情，委婉道：“顾小姐，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p>
顾念摇摇头，她等了好一会儿，再也没听到那个声音，不由焦虑起来，要不是以前遇见过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她真要以为自己的确幻听了。</p>
顾念起身上了二楼，打开雍凛的房间，进里面的洗手间，将门反锁之后，定了定神，轻轻道：“雍凛？”</p>
“刚刚是你吗？”声音轻颤，抱着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害怕失望，“你要是真的在，就回我一声，好不好？”</p>
顾念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p>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面露失望。</p>
果然是幻听吧？</p>
[念念，是我，你能听见吗？]</p>
一秒钟从地狱到天堂是什么感觉？顾念约莫是感觉到了。</p>
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下来。</p>
她紧紧攥着手：“我能听见，你在哪里？”</p>
[你不需要说话，我也能听见你的心声。]</p>
顾念愣住了。</p>
[你的意思是，你存在于我的脑海里？]她在心里尝试着问道。</p>
果不其然，雍凛接受到了：[对。]</p>
那么他们现在……算是共用一具身体？</p>
雍凛果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里是我房间里的洗手间？我可以借由你的眼睛看见，也许你的猜测是正确的。]</p>
顾念又想哭又想笑：[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p>
雍凛：[他们本来打算绑架我换取赎金，但半道上改变主意，觉得带着我们累赘，会容易暴露目标，想把我们杀了，我们觉得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决定搏一把，结果为了帮我躲子弹，小张被推入水库，我去救小张，也跟着一起被掉下去。]</p>
惊心动魄的一幕让顾念仿佛置身其中，也跟着惊心动魄：[那你们是不是都掉进水库了？附近哪里有水库？我马上让警察去搜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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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凛：[我不记得了，半途我后脑磕到石块晕了过去，忽然间就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坐在别墅里，再然后就是现在。]</p>
顾念急着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线索告诉警方，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也响起急促的敲门声。</p>
她赶紧跑过去开门。</p>
刘警官就站在外头，带着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语气告诉她：“我们在距离别墅区的十公里外找到雍先生的车，目前尚未发现嫌犯的行踪，但警方正在扩大搜索范围，我们也已经得到嫌犯的资料，他们果然都有案底在身，上个月刚与一宗金铺抢劫案有关，金额高达上千万，被通缉之后流窜到这里来，也许是看到这里的别墅区，就准备选一家下手，原因现在先不管，找到人是当务之急。”</p>
顾念急道：“我至今没有接到劫匪的电话，他们会不会发现警方触动之后，就准备撕票？”</p>
她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刘警官哑然片刻，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们正在加快进度，现在已经通知了各公路关口，监控也一直在追踪，他们跑不了多远的。”</p>
顾念咬着唇：“现在外面一直下雨，他们的行踪也有可能被掩盖掉，增加搜寻的难度吧？如果撕票的话，会不会选择一个隐蔽的地点，比如说把人往水库或湖里丢？能不能多找找这些地方？”</p>
刘警官奇道：“水库？你为什么会想到水库？”</p>
顾念胡乱应付：“我记得这附近有个水库或人工湖，要不我也去找找！”</p>
刘警官忙拉住她：“顾小姐，我们警方办案有自己的手法，现在天黑路滑，你出去了我们还得派人保护你，反倒降低我们的效率，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处可疑地点的！”</p>
可顾念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慌乱，按照以往的情况，本来两人灵魂互换，可现在雍凛在她的身体里，她却没能去雍凛的身体里，这意味着什么？</p>
顾念想都不敢想。</p>
“照你刚才的描述，那些人穷凶极恶，我怕再拖下去，雍凛会……”</p>
刘警官叹了口气，没有敷衍她：“我们会尽力的。”</p>
与刘警官几乎同时的，是雍凛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p>
[念念，生死有命。]</p>
顾念鼻子一酸，死死攥住手心：[雍凛，我不能失去你。]</p>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p>
顾念很没安全感，不停地在脑海里跟雍凛说话，哪怕身体已经疲倦得不行，就怕雍凛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离开。</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似天长地久，但实际上也仅仅只过了一个小时多一些。</p>
前方搜寻队传来消息，他们在水库附近找到司机小张，又根据小张提供的线索，在水库边上找到了雍凛。</p>
歹徒的行踪还在继续搜索，但能够找到受害人，就已经是莫大的成果了。</p>
除去外伤之外，小张内出血，雍凛则是头部受了伤，两人一被找到，立马就被送往医院，推进手术室。</p>
顾念和陈庄赶到的时候，手术室外面的灯还亮着。</p>
[雍凛，你试试能回去吗？]她在心里道。</p>
没有人回应她。</p>
[雍凛，你还在吗？]</p>
顾念心下一沉，抬头望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p>
对方回到自己的身体了？</p>
还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