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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是个事事都喜欢办得周到妥帖的人, 认识她的同事和一些朋友都戏称她无所不能。可是她到底还是个人, 不是神, 怎么可能真的无所不能，只不过是受到的教训多了, 就一次比一次更谨慎些。</p>
她没想到，在唐家父母一起出行的情况下，严常山还敢偷偷跟来，并且敢在人来人往的景区餐厅里出手。可见, 他现在已经完全疯狂了, 他的精神状态比水银预料的还要不好。</p>
水银先前之所以透露千鸟湖这个地点，一来是想确定这就是严珊的死亡地点, 二来也是想看看严家夫妻两个的反应，她想知道路宛有没有察觉自己女儿的死有内情，同时她还想刺激严常山……现在看来, 是刺激过头了。</p>
事到如今, 哪怕情况对她非常不利, 水银也没有放弃。过去的就过去, 她从不纠结于一时的失误，马上开始思考该如何去做, 才能拜托目前的困境。</p>
在没什么力气的情况下，水银干脆不挣扎了, 她选择用语言继续刺激严常山。既然已经疯狂, 不如让他更加疯狂。</p>
“爸爸, 姗姗会乖乖的, 不要杀姗姗。”</p>
严常山盯着她，努力扬起一个笑，他应该是想展现慈爱的，可是脸上的恐惧还没消失，所以混杂在一起，显得尤为奇怪。</p>
“姗姗……爸爸也不想杀你的。”</p>
“爸爸爱你啊。”</p>
他一边喃喃说着，脚步没停，继续往竹亭小湖边走，这一条路上没人，连求救都做不到，水银只能听到严常山在耳边不停说：“姗姗不是答应过爸爸要一直听话的吗，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也不会告诉妈妈，不能告诉任何人的。”</p>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可爱，爸爸说什么你都会听，也不会反驳，我们是最亲近的人。”</p>
“可是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不听话了，长大了就不愿意继续和爸爸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p>
严常山越说越愤怒，掐着水银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p>
水银忽略手上的疼痛，观察着他的神情，细细思索他的话，做出了一个猜测。</p>
路宛作为一个事业至上的女强人，又有一个非常支持她的“温柔”丈夫，应该是对家里的事一直很疏忽，也没有那么关注女儿。而严常山因为他的癖好，很有可能从小到大都在给严珊洗脑，并和她长期保持了一种畸形的亲密关系。</p>
可是，小孩子不会一直懵懂，她总会长大，总会明白这样的关系是错的，明白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其实是个可怕的怪物。</p>
“姗姗，是你自己做错了，是你要和妈妈说，是你要离开爸爸，爸爸没办法了才会那样惩罚你的。”</p>
“你不能怪爸爸。”</p>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小湖边，湖边没有灯，水面在黑夜里沉寂浑浊，岸边的大团水草簇拥，黑黢黢一片。</p>
严常山拇指用力擦了擦怀里孩子的脸颊，“你乖乖回你自己的地方去，不要再回来找爸爸了，你已经报了仇了，好不好？”</p>
他蹲下来，试图把怀里孩子的脑袋按进水里，却忽然听到她幽幽地说：“爸爸，我想你陪我一起，只要你碰到水，姗姗就可以带你一起走了。”</p>
严常山一个激灵，瞬间收回手。他感觉背后冷风拂过，仿佛有一双小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肩。耳边回响起的是无数次在夜里听过的音频，女儿笑着对他喊“爸爸陪我玩！”“爸爸和我一起！”</p>
那些曾经让他得到**的声音，现在都变了味道。</p>
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怀里那个可怕的孩子忽然说道：“爸爸陪我一起，陪我一起。”</p>
语气和姗姗是一样的，可是活泼的感觉变成了阴森。那没什么温度的小身体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头要吞吃他的猛兽。哪怕她温驯地躺在他怀里，严常山也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变成怪物。</p>
他被烫到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猛地把怀里的孩子丢出去，抛进了湖中。</p>
水银积蓄力量，被抛下水前就做了准备，接触到水后，她没有挣扎，先顺着往下沉了沉。</p>
她是会游泳的，这种情况下被扔下水，比在严常山手里被他钳制住更有利。唯一的问题只有她这具身体实在太弱，闭气不了太久，如果严常山一直不走，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利用心理战来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p>
天色太暗，这给水银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也给了她很好的掩护，她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悄悄往一旁的芦苇丛那边游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