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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低喝一声儿，白政委转头瞪着他，“那个女人，她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守着？守着要有盼头我跟你妈也不唠叨，可人家孩子都三岁了！”</p>
瞥着老爸铁青的脸，姚望释然的浅笑。</p>
“我的决定，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个人选择……”</p>
“**的选择！”抚了抚额头，白政委语气坚决，没有给他考虑的余地，语速极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工作的事儿我暂时不管你，红刺也算好的单位。可婚姻大事儿，我当爹的不能不管了。明儿你先回部队报道，晚上必须回家吃饭。你汪阿姨给你介绍了她侄女，小姑娘比你小三岁，人我都见过了，很不错的孩子，要合适，你们先处着。”</p>
“爸！”</p>
“白慕轩！”皱紧了眉头，白政委难得地板起了脸，“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我知道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从来都不舍得说你什么。可你知道吗？你今年28岁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父母想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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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站起身来，“就这样，你准备一下吧。”</p>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大步走出去了。</p>
看着紧闭的房门，姚望吐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自言自语般小声儿说。</p>
“难道对你，也不能唯一吗？”</p>
*</p>
这天晚上，白家的晚餐很热闹。</p>
叔叔伯伯，家门亲戚们都赶过来了，大人小孩儿挤一桌，家庭的温馨尽在饭桌上。</p>
散场已经是八点多了，姚望难得地陪着母亲夜逛京都城。</p>
一路走走停停，唠着家常，母亲的话又回来了源头上。</p>
“慕轩，你真不打算找吗？”</p>
曾经无数个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老实说，他真心回答不上来。</p>
其实他也不知道宝柒到底在他心里种了多久的蔷薇花，种得生根发芽，再没有办法根除。而他自己也并非想要刻意去记得她或者不愿忘记她给自己增添烦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到她，每每想要新的开始，胸膛那个叫“心”的地方就会隐隐作痛，不能自已。</p>
他想：或许有一天他会结婚，可到底还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谁又说得准？</p>
京都的夜晚，奢靡风华。</p>
母子俩慢慢地走在灯火璀璨里，路上人来人往，思绪浮浮沉沉，他突然觉得往事的片段几乎无法再继续回忆了。一路行来，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家正宗的锦城伤心凉粉店前。</p>
站在原地，姚望站在人流里，说不出来的伤感。</p>
老妈拍拍他的胳膊，笑着问：“儿子，想吃了？走，妈陪你去辣的。”</p>
姚望笑笑，摇头：“走吧，不吃了。”</p>
“你这孩子！”看着他别开头要转身，老妈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不行，你不想吃，那你陪妈去吃总算了吧？”</p>
行了吧？</p>
既然老妈都这么说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了。</p>
这个点儿正是京都夜晚最热闹的时间，可这间伤心凉粉店竟然没有客人。</p>
一个也没有。</p>
选了一张靠门儿的桌子坐下来，姚望没有吭声儿。老妈则是喜滋滋的翻着菜牌，要了两碗伤心凉粉儿，还要了两碗凉糕。凉粉儿上来了，姚望挑动着筷子，却没有吃下去的勇气。</p>
“儿子，你不是爱吃它么？咋回事儿这是？”</p>
“这几年不太吃辣，不习惯了。”</p>
轻轻‘哦’了一声，老妈正准备说话，旁边响过一个年轻的女声。声音清脆悦耳，像一串好听的银铃划过——</p>
“白伯母，你也在这儿啊？”</p>
姚望不经意抬头，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约摸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眼睛笑得弯弯的像两汪朦胧的新月。</p>
“哎呀，真巧，这不是汪家的小丫头吗？来来来，快坐。”不等他说话，老妈已经盛情的接待了人家小姑娘，而且直接将她安置在了姚望的旁边。</p>
姚望抿嘴，礼貌的微笑。</p>
再然后，不再转头。</p>
他心里明白，他被自个儿的家人给卖了，制造了一场与浪漫无关的巧遇。</p>
卞之琳曾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p>
他就是那个看风景的人，而不经意间，自己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p>
汪家的小姑娘好像不太会吃辣，两片伤心凉粉一入嘴，小脸儿上就辣得红扑扑的瞧上去格外的粉嫩，而她弯弯的两道眉头，时不时的挑一下，一双通透的眼球黑多白少，显得单纯无害，偶尔瞄他一眼，又是审视，又像崇拜，更多的当然是女人对优质男人的好奇。</p>
三个人，一个桌，外面街上阵阵喧闹，这里气氛却异常宁静。</p>
因为基本上，一直都是白母在听，汪家小姑娘在笑着说她自个儿的搞笑事情。</p>
小丫头能说会道，人也开朗大方，语言很幽默风趣，可以说在某些地方，这汪家小姑娘和十八岁时候的宝柒，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可说来说去还是她俩在唱双簧，而姚望总在失神状态。说到开心处，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鼓起勇气试探着问：“白哥，你怎么不爱讲话呀？！”</p>
姚望是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男人，手指撑了撑额头，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p>
“听你说。”</p>
“我都说完了，你听见了么？”</p>
“嗯。”</p>
“你也讲讲你的事儿呗？我特好奇。”</p>
“你想听什么？”</p>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小姑娘愣了一下，嘴唇就裂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p>
“嘿，说什么都行，最好说说你初恋的故事？”</p>
初恋？</p>
姚望手抖了抖，心底的荒凉感刹那就涌了上来。</p>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p>
老妈见状，大概觉得青年人在一起，她杵这儿容易影响孩子们的发挥。于是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将姚望和那个汪家的小丫头留了下来。姚望没有走，不管什么场合，他都不会做逃兵。睨了睨灵气十足的小姑娘，他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的袅袅里，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首歌——《光阴的故事》</p>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p>
以及冬天的落阳</p>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p>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p>
……</p>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p>
它天天的流转</p>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p>
我在年年的成长</p>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p>
改变了一个人</p>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p>
等待的青春</p>
……</p>
说来挺可笑的，宝柒是他的初恋，可他却不是宝柒的初恋。</p>
他念想了她多年，期望了她多年，可最终不得不与她擦肩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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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汪家小姑娘满是期待的眼神，感受到她感情里那份纯粹，他突然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盼望着，盼望着，哪怕只能得到丝丝缕缕的安慰，也能满足当时小小的心灵。</p>
浅笑一下，他吐出一口烟，淡淡地说，“故事有点长，但愿你会有耐心听完。”</p>
汪家小丫头的目光亮晶晶的看着他，“没关系，只要你说，我就听。说多久都没有关系。白哥，不如我们边走边说，一起散散步？”</p>
点了点头，姚望起身结了账，慢慢走出伤心凉粉店，带着小姑娘掩入夜色下的人流里。</p>
喧闹的环境，其实不适合讲故事，可他却讲得非常认真——</p>
“我六岁之前的生活，怎么说呢，肯定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颜色。”</p>
“就在我6岁的那年，同村来了一个只大我两个月的小姐姐，她叫宝柒。我是被人贩子拐卖的，而宝柒是被她亲生母亲给送来的。或者说，她是被她母亲亲手抛弃的。我还记得，宝柒来的那天，天儿下着很大的雨，她哭得很厉害，声音又尖又高，传了老远。我就躲在家里的门板后面，透过门缝儿往外看，有点同情她，可是心里又有点暗暗的开心。”</p>
“因为宝柒没有来之前，我一直挺孤独的。她来了，做了我的邻居，我就有了同伴儿。”</p>
“不错，在我6岁那年，终于有一个和我同命相怜的小伙伴了。”</p>
“我以为她会时常哭鼻子的，可是除了来的第一天，我再也没有见她哭过。”</p>
“她一直很坚强。”</p>
“后来，我叫她宝姐姐。本来我是不肯的，可她年纪比我大两个月，脾气更是大我无数倍，我不得不从了。当时我就想，等我长大了，必须让她叫我哥！”</p>
“再后来，我成了她的跟屁虫。不过这回不是她逼我的，而是我心甘情愿的。她特别聪明，特别懂事儿，总能搞到好多吃的东西拿来与我分享。她对我极好，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颗糖，就是她亲自剥出来喂到我嘴里的……我一直记得，那颗糖，好甜好甜。”</p>
“那时候，我没事儿总问她，宝姐姐，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会在一块儿？”</p>
“她个头不大，却喜欢装小大人，每当我问起的时候，她总喜欢仗义地拍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姚美人，你就放心吧，姐一定会罩着你的。”</p>
“我问她，永远吗？”</p>
“她哈哈大笑，废话！当然了。”</p>
“永远！我当时念叨过这两个字，一笔一画的在脑子里勾勒过字的形状。也想过，永远大概就是……陪着她一起下河捉泥鳅，一起上山采野蔷薇，我以为那就是永远。那时候的我，心里的永远是很久很久……很久到我失去生命为止。”</p>
“为了那个永远，我心里可劲儿的喜欢着，暗暗下定决心，将来我一定要长成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能够永远保护她，再也不让她被任何人抛弃，再也不让她掉一滴眼泪。”</p>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宝柒她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聪明、善良。因为我总跟她在一起，我的同学们都很羡慕我。我每天跟着她上学放学，心里也特别满足，以至于后来养父养母的打骂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我的小学六年，都是在这样的时光中渡过的。”</p>
“我们俩的初中，都是在小镇上念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