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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p>
“现在看清楚我了吧。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见面了。”</p>
周洛伤心直哭, 像被丢弃在街上的孩子。他哽咽着摇头, 却说不出一句成型的话。</p>
南雅转身, 不能再多看一眼他心碎的样子。她说：“回去吧, 回去睡一觉, 等第二天就好了。”</p>
“不会好的。我知道。不会好的。”他举起手臂擦眼泪, 直抽泣。</p>
“那就等第三天, 第三个月，第三年。”</p>
“是我害了你。”周洛说。</p>
南雅一愣。</p>
周洛流着泪，说：“我后悔了。我不该喝酒, 吃错药，不该住院让你去看我。就不会有人听到你要走，你就能永远离开这里, 后面的事也都不会发生。南雅, 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作这么坏的样子，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那时想逃离小镇, 就是因为你不想走到现在的地步, 你不想要他们死。是我害得你永远逃不了了, 是我害了你。”</p>
南雅张口无言, 她原以为他是后悔留下她, 后悔和她继续发展，没想到……</p>
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又刺进心里，南雅摇摇头：“周洛, 你不要自责。我的决定和所作所为, 和你无关。”</p>
他不听，只是摇头：“不。是我牵连你留下的，所以让我带你走。就该由我带你走！”</p>
南雅怔住，事到如今他竟还不放手。可面对他，负疚与罪恶压得她抬不起头，她无法再承受。</p>
她钻了空子，支配着人性。她算计了他们，让他们死在他们自己的陋习与劣性中。如果徐毅悔改收敛，如果他不再虐待停了药，如果他们两人有一方醒悟不再通.奸见面，如果陈玲没给自己造一个虚无的道德高台，如果镇上的人清醒下来摒弃仇恨与偏激……这些个如果中哪怕出现一个如果，他们都不至于死去。</p>
但，她放下一个诱饵，野兽们便疯狂地扑向了陷阱。</p>
野兽对她和宛湾的生命威胁消失了，她再不会被任何人折磨死。</p>
而那些看见诱饵就冲进陷阱的野兽，他们掐死了自己生的机会，也掐死了她生的机会。</p>
她不会死，却也不会生了。</p>
她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冷淡下去：“我说了跟你无关，不用你负责。以后我的一切都跟你无关。”</p>
“你骗人！”周洛借着酒劲，突然将她扯过来搂进怀里，“你喜欢我的，别骗我了，求你，我知道你喜欢我的！”</p>
南雅眼睛酸了，忍着：“周洛，你放开。”</p>
他不放，她终于失败，失控地踢他打他。他被酒精**身体虚弱而摇晃，却不放手，箍住她，像守着自己最后的宝贝。</p>
被欺骗蒙蔽而产生的怒火发泄过后，对她的疼惜和痛苦涌上心头。</p>
他埋头在她颈子里：“我不怪你，你别走。——我只是，南雅，我心疼你啊。——为什么，他们不管是活着还是死的，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是由你一人承担？为什么？”</p>
南雅止了挣扎，一行眼泪滑下来。</p>
“我不生气，你跟我行不行？”他的泪水不断涌进她的脖子里，“我还有利用价值！还有！我可以带你走，我可以照顾你跟宛湾，我可以做你的男人做宛湾的爸爸，南雅我还有利用价值啊。既然能是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p>
南雅抱住他的背，他薄薄的T恤早已湿透。</p>
她仰着头，眼里泪雾弥漫：“周洛，这是我们分开最好的时候啊。以后的路太长了，走着走着，就不会按我们想的来了，何必等到难看的时候再分开呢。”</p>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他愤怒地哭出声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考上最好的大学。我做到了呀！南雅，我做到了，你为什么看不到？</p>
我一定对你好对宛湾好，我发誓。如果我违背誓言，你就杀了我，随便用什么方式杀了我去找别的男人，我命都给你做保证行不行？”</p>
“南雅，我爱你啊。”</p>
南雅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头发里，她抱紧他哭得颤抖的身体，她的眼泪也流个不停，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p>
周洛，我也爱你。</p>
真的，周洛，我也爱你。</p>
……</p>
树影透过磨砂窗户，映在墙壁上。</p>
隔间里弥漫着空虚的沉默。</p>
周洛酒醒了大半，激动失控的情绪也早都潮退散去，只剩颓废和疲惫。他抱着自己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南雅也抱着自己坐在对面。</p>
两人都平静下去，有很久没讲话。</p>
南雅看着墙上的树影又拉长了，她问：“醒了么？”</p>
周洛“嗯”一声，用力揉了揉肿痛的双眼。</p>
接下来又是无言。</p>
不久前他说仍然爱她，是酒精作用一时冲动，还是酒后吐真言。</p>
不久前她说对他只是利用耍弄，是说了真话，还是无奈之举。</p>
没人问，也没有人求证。不该，或是不敢。</p>
良久，南雅说：“回去休息吧。你应该累了。”</p>
周洛没动，问：“你呢？”</p>
南雅说：“再不开店，要有人来敲门了。”</p>
周洛再度揉了揉眼睛，疼得快睁不开，他低声说：“我晚上来找你。”</p>
南雅一时没吭声。</p>
周洛把手从眼睛上移开，看着她：“我们该好好谈谈的，南雅。都冷静一下，我们谈谈。”</p>
南雅点点头：“好。”</p>
周洛起身时晃了一下，南雅扶住他，看见他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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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没问题吧。”</p>
周洛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带了一丝哀怨：“下次别这样了，我心窝子像被人捅了好几刀，疼死了。筋疲力尽的，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p>
南雅又点点头：“嗯。”</p>
“我晚上来找你，我们谈谈。”他又说了一遍。</p>
“知道了。”她轻声答。</p>
周洛走到门边，回头看尾随的南雅，他低下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嘴唇，这才从后门翻墙离开。</p>
他走了一会儿了，南雅却立在门边失神。她害怕他放弃她，却也害怕他不放弃她。原打算平静地把宛湾抚养大，她这一生就算完结了，谁料到他会闯进来。</p>
路越走越难，她对前进感到犹豫，却又舍不得后退。</p>
此刻立在分岔路口，该作何抉择？走哪一条路？</p>
南雅眉头紧锁，刚要关后门却看见张青李。</p>
她出现的时机和位置太奇怪，南雅当下就明了了。</p>
南雅看着她，表情平定，没先开口。</p>
张青李走来，说：“我本来想找你聊聊，等了一会儿，来的是周洛。我看他喝了酒，还以为是你要甩了他，没想到——”</p>
南雅平静地问：“你就留在这里偷听了？”</p>
张青李目光空荡地盯着南雅，说不清是害怕是震惊还是不可相信。待她进来，南雅关上后门，淡淡道：“你有话想和我谈？”</p>
张青李怔忡半晌，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坏。”</p>
“坏？这世上有哪个人是绝对好，绝对坏的？”南雅从缝纫机上拿起一支烟，擦着打火机点燃，倚着墙壁抽起来，“你是好人，但你从进屋里的那刻起，就想着捏了我的尾巴要挟是不是？这算不算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