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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嫣扭头就走,步子迈的又快又急,她有点儿气急攻心,同时又有点难过,可更多的是悲愤!她知道腾易敏不会死,那一枪没打中心脏,随后就有军车急奔而来,一定是救她的,看来是早有准备。</p>
王嫣回到家,大概是被气的,肚子疼。</p>
此刻她肚子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万不能轻视,疼的没法了,她就去看了医生。</p>
从医院出来,恰巧与刚带着布钟祥、谢程、徐节看了北街某家鞋行出来的宗冼廷碰着了,但人多,王嫣出来后手里拎的有药,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看药单子,并不曾注意到宗冼廷,可宗冼廷看到了她。</p>
起初宗冼廷也没在意,可在看到她拎了药,又见她是从药堂出来的后,想到今早她要喝酒,乔老夫人和王年高一脸紧张护犊子的样子,宗冼廷直觉王嫣身体肯定有事儿。</p>
如今龙驰不在,华府和李府的人也没精力来关注王嫣情况,唯有他,作为朋友,作为兄弟,有空,有时间,也有精力,去关心王嫣。</p>
宗冼廷想了想,让徐节先带着布钟祥和谢程去看下一家铺子,他在王嫣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进了她刚刚出来的那个药堂,打听王嫣来抓药做什么。当那坐堂医生说王嫣是怀孕了,但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到了胎儿,导致肚子疼,就来开了一些药后,宗冼廷何等的震惊。</p>
怀孕!</p>
不用想,肯定是龙驰的。</p>
宗冼廷眉头微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走了。</p>
他如常的跟布钟祥、谢程、徐节看铺子,等到晚上,他约见完米康川,谈好合作之事后,受米康川邀请吃了饭,晚上就回府,本是想给龙驰打个电话。说来,龙驰从龙府秘密潜出,又不停的乔装打扮,变换各种身份去打探龙傲明的下落时所联系的唯一人不是庄厉城,不是兰长林,不是李府的人,不是华府的人,而是宗冼廷。</p>
一来宗家跟任何政权无牵扯,二来宗家生意遍布五湖四海,服装、鞋帽各行业渗透,又加上宗冼廷本人的经商手婉,想在他的铺子藏个人,或者说,借用他的铺子不停的变化身份,非常容易,也不怕暴露。</p>
所以,龙驰就联系了他。</p>
因着这联系,宗冼廷知道如何找到龙驰。</p>
但他刚回府,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去打一通电话,他娘,也就是宗府的二姨太带着丫环从大太太院里走了出来。</p>
宗冼廷一愣,问她:“娘这么晚不睡,跑大娘院里做什么了?”</p>
自从宗冼廷卓越的商业才能展现出来,把宗佩铭逼的节节败退,又因为他,害得宗佩铭没办法拿到家主之位后,大太太看二姨太的眼光就充满了怨恨。二姨太年轻的时候就是大太太的眼中盯,如今更是了。二姨太平时也不往大太太院里去,以前是怕,现在是不屑。二姨太仗着儿子能干,在宗府的地位渐渐高起来,不用仰仗大太太的鼻息讨生活,自不会朝她院里去触霉头。</p>
平常都不去,更别说这大半夜的了。</p>
是以,宗冼廷看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娘不睡不说,还是从大太太的院里出来的,焉能不奇怪?</p>
宗冼廷问罢,二姨太就走了过来,拉住他手问:“又回来这么晚?在外头吃的饭?谈生意去了?”</p>
宗冼廷一一回答,答完,又问她,“娘上大娘院里做什么?”</p>
二姨太瞅瞅四周,见没人,就小声说:“你前小月离府时,宗家来了一个姑娘,是你大**侄女,听了死了爹,死了娘,一个人孤苦无依,你大娘回娘家吊唁的时候把她带了来,说是当女儿要放在身边养。这个姑娘一开始看着挺温婉,娘还想着大太太身边这回总有一个看得顺眼的人了,可后来,她帮你大哥打理商铺,把商铺的生意理的越来越顺,钱也赚的越来越多,娘就不喜欢她了。”</p>
宗冼廷听着一笑,“娘这话可别让宗氏族亲们听见了,不然,他们又得说东说西。”</p>
二姨太梗了一下,却道:“娘可不是埋怨她帮宗府赚钱,她若是好心,娘自然感激她。可她摆明了就是来对付你的,娘能感激她吗?”</p>
宗冼廷想到今早在北街酒磨吃饭遇到沐青溪的那个场景,那个姑娘,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p>
宗冼廷眯了一下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娘放心,在宗家,没人能打倒儿子。”</p>
二姨太道,“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呀。”</p>
宗冼廷道,“儿子知道,那么,是那位姑娘出了事儿?”</p>
二姨太咦一声,“你怎么知道?”</p>
宗冼廷道,“你平常是极不愿意踏进大娘院子的,今日出奇地去了,又是这么晚,想必是因为那个姑娘,说吧,她怎么了?”</p>
二姨太道,“发烧了,高烧。”她比划了一下,“烧四十二度,从中午一直烧到晚上,这会儿还没退烧呢!”</p>
宗冼廷眉头一皱,“发烧?”</p>
二姨太道,“嗯。”又道,“我原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既回来,就去瞅一瞅,虽说这姑娘摆明是来对付你的,但她已被你大娘收为女儿养,那也算你半个妹妹了,不管在外头怎么闹怎么斗,在府中,该慰问的还得慰问。”</p>
宗冼廷不想去看沐青溪,可也知道他娘说的对,他嗯了一声,吩咐一边的下人说,“扶我娘回院里休息。”</p>
二姨太道,“娘陪你一起去。”</p>
宗冼廷说,“不用了。一个小丫头而已,哪能让娘跑一趟又一趟的。你回去睡觉,我去看看也回院睡了。”</p>
二姨太说了一声好,就不再勉强,带着下人们回了院。</p>
宗冼廷站在大院一侧,双手自然垂立,身姿颀长,一身中山装看上去绅士沉稳又派头十足。</p>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顶头的天空。</p>
天空漆黑,半镰的月勾挂在天幕,那月勾微弯,弯着弧线般的笑脸,不期然的,宗冼廷面前闪现出沐青溪的那张脸来。她对他笑着,眼神清澈,光如这月夜的清凉色,笑如这月勾下的弧度。那个女子,她似一轮明月,琉璃纯粹,又似一镰残勾,犀利逼人。</p>
宗冼廷倏地收回视线,喊一声,“徐节。”</p>
徐节立马道,“二少爷。”</p>
宗冼廷说,“壶给我。”</p>
徐节先是一愣,当明白宗冼廷所指的壶是哪个壶后他说,“我已经放在二少床头了。”</p>
宗冼廷转脸看他,问道,“什么时候放的?”</p>
徐节说,“下午回府拿印章的时候。”</p>
印章确实是宗冼廷让徐节拿的,下午逛完铺子,在去见米康川之前,宗冼廷让徐节回家去拿,因为宗冼廷很清楚,今晚与米康川谈的合作,是一锤定音的事儿,走走过场而已,到最后还是要签合约,即签合约,就得盖宗章,而宗章一直是存放在宗府的。</p>
宗冼廷原本是想看看那壶,提醒自己,不过没壶也没关系,他掸了掸手,轻声说:“放了就算了,随我去看一看沐姑娘。”</p>
徐节小心地看他一眼,却见宗冼廷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寡淡的近乎冷情。</p>
徐节嗯声。</p>
宗冼廷迈步往大太太院里走。</p>
因为沐青溪高烧的原故,大太太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下人们进进出出,脸上俱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看到他进门,撞见的人都恭敬地喊他一声二少爷,他如常的点头,算是回应,并不说话,脚步不疾不缓地进了正院。</p>
大太太的正院一直都是她在住,宗佩铭小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但宗佩铭长大后就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的院子。沐青溪被带到宗府后,大太太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是一种喜爱和看中的表现。</p>
大太太无女,这一生也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搬出去了,她多少还是寂寞的。平时儿子又忙,鲜少来陪她,她又极不喜欢二姨太,宗亲里的那些女眷们虽也能来陪她搓牌聊天,但终究隔着一层肚皮,并不是什么话都能聊,陪那些不但不能让自己轻松,还累。</p>
可沐青溪就不一样了,她是她娘家弟弟的孩子,也就相当于自己的孩子。还是个女孩,都说女孩是**小棉袄,沐青溪来了之后,真的暖了大太太的心。</p>
沐青溪不但长的温婉,眼神干净澄澈,就是心灵,也是干净澄澈的。</p>
她一方面奉大太太为姑妈,一方面又待她如亲身母亲,还一心帮助宗佩铭打理商铺,让他被宗亲们认可。</p>
沐青溪做这些不是为了功,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宗佩铭,她只是不想让大太太整天唉声叹声愁眉苦脸。</p>
她的孝心,大太太看得出来,是以,就越发的喜爱她。</p>
如果她不是自己亲弟弟的孩子,大太太就会让宗佩铭娶了她。可她是自己亲弟弟的孩子,那就娶不得。娶不得,那就把她当女儿一般的待着。</p>
虽然没有举行认亲过户的仪式,但大太太是真拿沐青溪当女儿看的。</p>
女儿病了,她能不忧愁吗?</p>
尤其,从中午开始就高烧,一直烧到四十二度不降,这多危险呀!</p>
大太太眼见医生走了,药吃了,沐青溪的高烧还没退下来,就气急败坏地说:“什么庸医!看了三趟了,一个简单的高烧都治不下去,不用挂牌了!”</p>
宗府虽不涉政,可势力却很大。</p>
大太太是宗家长媳,出口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她若执意让那个医生不能挂牌,那么,那个医生就甭想再混这口饭了。</p>
沐青溪一听,慌忙伸出手,拉住大太太的手,声音虚弱地道:“姑妈,不管医生的事,是我自己的身体原因,你别开罪他。”</p>
大太太拍着她的手说:“他治不好你,那就是庸医,庸医还挂牌,那会害了更多人。”</p>
沐青溪摇摇头,“我知道姑妈给我请的医生肯定是成州城内顶好的,既是顶好的,就不可能医术不行。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身体的问题,我知道的。”</p>
大太太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把她的手塞到被窝里,又拢了拢她下巴下面的被子,不苟同地说:“你就是太善良了。”</p>
沐青溪微微笑了笑。</p>
刚打听到沐青溪养病的房间,被下人们带过来的宗冼廷还没进门,隔着一道圆弧般的镂空雕花木门,隔着大半个客室,隔着一道门槛的距离,他听见了里头姑侄二人的对话,眉梢轻不可察地挑了一挑,想着今天早上沐青溪喝酒的场景,她临走前那一眼的绵里藏针,心想,善良?呵!怕是只对大太太一家人的善良吧!</p>
宗冼廷收敛情绪,面色裹着如常的冷淡,却又恰到好处的温润,他虽然不客意表现出疏离,但周身的气息都表达着强烈的排斥。他排斥跟大太太有关的一切,包括这间屋子,他都不愿意踏入。但身为宗氏子孙,哪怕再不愿意,也得将表面功夫做好了。</p>
宗冼廷挥了一下手,让仆人进去通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