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十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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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凌云有些不太相信，司马家的祖宅如此隐秘, 会让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知道？</p>

可是她没有表现出一点意外, 而是蹲下来, 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p>

“你知道怎么走？”</p>

小女孩点点头。</p>

“几年前，有一个漂亮姐姐来我家里住过几天，然后她告诉我, 如果我家里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可以去她家找人来帮忙。”</p>

小姑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石牌递给程凌云。</p>

“姐姐说, 从这里往西走两公里, 走到木桐村那边的渡口, 叫上一艘船, 把这块小石牌扔进水里，然后船跟着这块小石牌走就行了。”</p>

程凌云接过石牌仔细一瞧，这块石牌却也不是普通的石牌，而是雩礼所用的土龙图。古代求雨多用土龙, 然而在雩礼之外, 土龙却不是什么神物，一般的术士喜欢拿来充充内行, 换做是司马家的人, 多半是拿来引水或是开发一些其他的途径。</p>

拿来引路，程凌云确实是头一次听说。</p>

“那个姐姐长什么样子？”</p>

司马家的女孩子多, 但直觉却告诉程凌云, 这块石牌是明荣留下的, 冥冥之中, 似乎把两人系在了一起，即使身各一方，却能感知到对方留下的痕迹。</p>

“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p>

小女孩踮起脚来在门边比了比：“比姐姐你稍微矮一点，长卷发，特别有气质，她说她在家里待着太烦闷，想出去走一走，我问姐姐要去哪里，姐姐说，想找一个能开书店的地方。”</p>

“是吗。”</p>

果然是明荣了。</p>

程凌云把那块石牌紧紧握进手心里：“谢谢。”</p>

第二天清早，程凌云把萧声声托付给了老太太，一个人踏上去司马家的祖宅的路程。</p>

路过木桐村的村口，看到前些日子守着村口的妇女闲散地聊着天，看样子远没有她们来时那么警戒。</p>

看来鬼车那些手下还没有回来。</p>

程凌云本想顺路去一趟养狗的老太太家，但心里记挂着明荣和萧声声，只有忍下心头的怒火，匆匆赶去了渡口。</p>

渡口处有一个老头抽着烟，看到程凌云走过来，问：“去哪儿？这里只走八峰和九峰，九峰有陆路，我啊，建议你去坐旅游大巴，这水路走起来太不方便。”</p>

“我去末峰。”</p>

程凌云说完，长腿一跨，直接跨上了船。</p>

那老头子连忙站了起来：“哎，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只去八峰和九峰。”</p>

程凌云从口袋里掏出小姑娘给的那块土龙的石牌，在老头的注视下扔进水里，老头的眯眯眼顿时瞪得如铜铃般大，然而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那块石牌竟然从水里浮了起来，并在肉眼可见的范围里，收缩变形，渐渐变得通透，只留下中间一条小小的蛇形的纹路。</p>

“你是主家的客人？”</p>

这老头正是司马家的老佣人，他在这渡口干了一辈子了，平日里载一载游客乘船游灵山，司马家若是有需要，他还要运一些生活用品上山，但这都是不外传的秘密，司马家避世，除了必要的买卖和生活需求，一般不和外人接触。</p>

如果来了客人，一般也会有司**人下山来接，老头很少看到司马家用土龙牌来迎接客人，他们不是一个喜欢卖弄本领的家族。</p>

程凌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这个东西是一位朋友给我的。”</p>

“哦，这样啊。”</p>

老头看那蛇形的细线在水里游走着，眼看着就要看不见了，连忙招呼程凌云上了船。</p>

“我掌舵，你看着水里的土龙，我年纪大啦，最近瘴气又特别重，两个人看着总比一个人强。”</p>

“嗯。”</p>

程凌云在船边坐下，水里的土龙似乎感受到她的到来，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绕着船慢慢向前划去，老头解开缰绳，船身抖了一下，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船向末峰驶去。</p>

“我们得坐二十分钟船。”老头也坐下来，从烟盒里掏出一只烟。</p>

“这几天没看到他们下山。”老头嘀咕着，“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p>

程凌云的心突然揪了起来。</p>

“出了什么事了？”</p>

老头装作没听见，抽出烟盒里的纸，把烟灰磕在了上面。</p>

“丫头，土龙盯着了吗？要是游走了，这可就不是二十分钟的问题了。”</p>

程凌云顺着老头的话题问道：“若是没有土龙，得花多长时间？”</p>

“天气好，一个小时，天气不好，走上一两天都是可能的。”</p>

程凌云又问：“这里就您一个人？主家那边要出来，也是您去接吗？”</p>

老头说：“丫头，别问了。主家的事情主家毕，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你从我这里挖不到消息。”</p>

程凌云只好放弃。</p>

但她心里依然记挂着刚刚老头说的那句话，这二十分钟里，都显得有些焦急。</p>

土龙在水里慢悠悠地游走着，老头看似悠闲地抽着烟，烟圈一圈一圈扩散开来，渐渐飘散在绿水青山之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静谧美好。</p>

可程凌云接下来面对的，恐怕却是她一生之中，最未知的局面。</p>

南北之争已经延续了数千年，后来司马家落败，窝在这灵山的一隅，积攒下来数代人心里的怨气。程家不仅是把司马家逼出世，更让司马家怨言的是，程家的开发公司竟然开发了灵山作为旅游项目——这毫无疑问是在她们的信仰上面泼了油漆，那些游客，香火，脚印……每一寸带着尘世间的烟火，都让司马家不能忍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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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家就是这样一个家族，好胜，封建，固执，以及，骨子里刻着对程家的旧恨。</p>

现在这旧恨，又添上新仇了。</p>

船已经快泊岸，程凌云隐隐看见不远处的石阶上有一道牌坊，牌坊上的匾牌上面写着绝地通天四个大字，牌坊边上，却是两道面对面的神龛，神龛是石头做的，大概半人大小，神龛不见香火，就这么孤零零的立在牌坊之下。</p>

看到程凌云盯着那两道神龛，船夫老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丫头，你说这土龙是你朋友给的，应该知道怎么上山吧？”</p>

程凌云皱起眉：“嗯？”</p>

看到那两座神龛，程凌云就知道事情不妙，但她还是装作若不其实的样子走到船头，船头有一只捞鱼的网，程凌云拿网，把土龙捞了起来，离了水之后，土龙渐渐的僵硬不动了，直到最后，又凝固在石牌的中央。</p>

河边有个小码头，离小码头还有半米的时候，老头关了发动机，捞起缰绳跳到了码头上。</p>

“丫头，上来。”</p>

程凌云也跟着他的脚步轻盈一跳，跳到了码头上。</p>

“好身手啊。”</p>

那老头蹲下来系缰绳：“接下来的路我就不送了，不过丫头，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主家的门不好近，实在进不去，我在这里等你，早点回来，硬闯的话，没人能帮你。”</p>

“多谢。”</p>

程凌云向老头道了谢，转身向阶梯走去。灵山多雾，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雾气依然笼罩着末峰，程凌云走了大概五分钟，才看清了牌坊后面的情况——足有一层高高的围墙把司马家的宅子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只留了一道小门供人进出。</p>

这么大的家业，一个看门的都没有？</p>

程凌云再次看向不远处的神龛，隐隐得，感觉有些不对劲。</p>

她又加快了脚步，爬上了半山腰。</p>

离神龛还有一步的距离时，她停住了。</p>

全身的细胞都在咆哮着，让她停下来，回到老头的船上。</p>

程凌云紧紧捏着手里的土龙牌，用余光看下两边的神龛。</p>

这两道神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为风化和雨水侵蚀的关系，整个神龛的外部已经变得凹凸不平，里面约两尺进深，不走近看不清里面供着什么东西，倒是神龛外面，各有一处凹陷的石窝，里面深深浅浅，有些干燥的红色泥土。</p>

这里面到底供着些什么？</p>

司马家擅厌胜之术，程凌云不敢动弹，可是这里离围墙还有好些距离，喊门是绝对行不通的。</p>

思考片刻后，程凌云突然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倒进了神龛前面的石窝里，石窝里的泥土突然沸腾起来，眼看着要扑出了石头窝，程凌云连忙把手里的土龙牌扔了进去，那土龙牌竟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黑色的土龙在沸腾的泥水中挣扎着，沉浮着，最后漂浮在石窝之上，再也没了动静。</p>

然后，像是地震一般，她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竟然晃了一下，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却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差点倒在了另一道神龛前。</p>

就在这倾倒的一刹那，她突然瞥见了那道扔了土龙牌的神龛里的东西，不由大惊失色——</p>

“谁？”</p>

一个女声从山上传来。</p>

程凌云勉强支撑住身形，抬头像山上看去。</p>

那道供人进出的小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丝绒的旗袍，缓步正向牌坊出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