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二十三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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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件事后，程凌云明显感觉到钟沁最近没那么消沉了。她告诉程凌云, 把田中光解决后, 她要和萧声声回一趟灵山。</p>
程凌云问：“回灵山？灵山那里会有办法帮你延缓天人五衰？”</p>
钟沁说：“我打算回你们说的三角湾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p>
灵山如今大部分山头被程凌云家里的开发公司所占据, 做旅游开发项目，其余一部分则终日隐藏在云雾里，因为山陡崖深, 成为了百慕大三角洲一般的地带，在网上被人称作是三角湾。当地人传说那里有一个麻风病院, 所以一直不敢接近。</p>
麻风病院其实是几十年前司马家放出来的消息, 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程家拿下三角湾, 但是司马家也一直未能进入, 那边地势太险，还有山鬼流窜，防不胜防。</p>
程凌云知道那里是有秘密的，钟沁并不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神, 她的身世和当时邪神肆虐, 巫术盛行有相当大的关系。</p>
钟沁出现后，才压制了当时肆虐的鬼车等邪神, 然后才被百姓供奉建了沁庙, 采选女须侍奉。</p>
程凌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钟沁这么多年没有回过灵山, 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说句艰难险阻绝不为过。</p>
程凌云问：“感觉你最近和萧声声关系不错？她那边没有办法？”</p>
钟沁说：“我等不了了。”</p>
程凌云说：“或者我把法印从盂兰盆上去除, 你再用盂兰盆试试？”</p>
钟沁摇头：“没用的，盂兰盆对我而言没用了。”</p>
程凌云思考片刻，说：“其实回灵山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等解决了田中光之后，下一步就是要解决鬼车了，鬼车既然找不到，干脆就引他出来，灵山对她而言，应该有特别的吸引力。”</p>
钟沁又说：“你记得给我弄一个身份证明。”</p>
前些天钟沁给程凌云提过这事，当时他满心的绝望，连死后立碑都说出来了。钟沁这人心思难以揣摩，程凌云看她好好的，突然又提起这件事，问道：“你确定你还需要一个身份证明？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你不要太悲观了。”</p>
钟沁白了她一眼：“我哪里悲观了，我是想要一个身份证明，到时候就可以和萧声声大大方方谈恋爱买房了。”</p>
在钟沁的心里，长生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灵山、唐宫、古宅……在这些当时外人羡慕的居所里，她永远只是个过客，冷静地看着他人的喜怒哀乐，看世间的斗转星移。唯有最近一年，她才开始自己真正的生活，她有了朋友，有了小弟，有了萧声声，有了手机，还有了能赚钱的本事。这些日子里，变化的不只有萧声声。</p>
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田中光。这座城市太大，交通也便利，还有不少外国人来了本市后，撕了护照，流动人口十分难以管理，警方那边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p>
钟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那些娃娃头……”</p>
程凌云说：“都是真的人头。”</p>
钟沁惊呆了：“什么？？？这些人头这么小，怎么可能是人头？？”</p>
程凌云说：“这事我也去问过了，这些人头里，骨头都已经被敲碎后取出来了，里面灌的都是热砂。这是很多年前拉美土著经常用的秘法，现在黑市上也有这个交易，价格非常高。拉美人相信，人头越多，力量越强大。”</p>
钟沁说：“田中光好像对这种代表力量的东西很感兴趣？”</p>
程凌云说：“是他的家族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阴阳道式神这些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了，所以他们才在八十年前，来抢盂兰盆。”</p>
钟沁问：“你的意思是说，田中光是1932年那批抢国宝的浪人的后人？”</p>
程凌云说：“据我的调查，是的。”</p>
钟沁说：“那我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了。”</p>
程凌云说：“古宅？”</p>
田中光逃走之后，程凌云也想过去古宅找田中光，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只能通过私人的关系在村子附近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前段时间就传过她已经拿下这块地，现在挂牌不过是走个程序，后来又暗地里组织那场考察会，若是再现身插手古宅地块所有人的权利，可能会引起其他开发商的不满。</p>
钟沁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说：“干脆这样，你还是忙你的事，有鬼车的消息继续查，我去调查田中光。鬼车现在能不能搞定很难说，但是对付田中光，我还是没问题的。”</p>
程凌云是人，对式神的敏感度远远不及钟沁，便说：“那就麻烦你了。”</p>
但是程凌云还是担心钟沁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会有失误，她打算去找几个帮手，想来想去，除了明荣，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p>
唐玲修行的鲁班书，堪舆咒术擅长，这种攘除邪祟的却是外行，佟秋辰开了天眼，后来却被封了，也没有可以帮忙 的地方。只有明荣，见过田中光豢养的式神，又交过手，是最好的人选。</p>
可她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明荣了。这几天偶尔闲下来想翻开通讯录，看到那个a字，又觉得莫名焦躁。</p>
她们之间其实没有太多的联系，从认识到现在，除了交易，还是交易。现在所欠的，不过就是欠下明荣的两笔债，一笔是修门，一笔，则是当时唐突明荣后，许下的允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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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凌云并不觉得自己能修好那扇破破烂烂的门，更不觉得，自己能弥补当时侵/犯明荣的错误。所以她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明荣，明荣心高气傲，更不会主动联系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了。</p>
今天想起帮钟沁的事情，程凌云打算再去一次七月七日书局，一来请明荣帮忙，二来看看她最近怎么样。</p>
她没有先打电话告诉明荣自己会过去，一定程度上，明荣就是个宅女，不爱出门逛街凑热闹的。</p>
下了班后，她特意去花店买了束香水百合，又带了一份甜点，自己开车去了七月七日书局。</p>
这时是学生放学的时间，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买参考教材，书市外面都支着棚子，开着大喇叭叫卖着教材。初时程凌云还担心田中光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现在看到这么多人，顿时放心了。</p>
不过也有人不放心。书市边也有住户，有几个老头子特别爱在槐树下乘凉，这时外面凉了下来，便又出来乘凉了，不过这回没坐槐树下，却是在书市的棚子边，借了个板凳坐下来了。</p>
看到程凌云来了，这几个大爷特意看了她一眼。因为打过几次照面，程凌云和他们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p>
打完招呼，她正准备去书局，一个大爷却叫住了她。</p>
“前面这个闺女，你等一等。”</p>
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这么叫自己，程凌云还没在意，继续向前走，后面的老头又叫了她一声，这回的声音却有点大：“穿白衣服的那个闺女，你等等。”</p>
程凌云这才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那几个大爷：“您叫我。”</p>
大爷说：“对，我叫你。”</p>
程凌云走了回去，问：“有什么事吗？”</p>
大爷摇了摇蒲扇，指了指槐树下的七月七日书局，问：“你是那个旧书店老板的朋友？”</p>
程凌云楞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的。”</p>
这个叫她的大爷和另外几个大爷对视一眼，有点犹豫。</p>
看到他们的神色，程凌云紧张起来。</p>
难道是明荣出了什么事？</p>
她问：“大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着。”</p>
大爷有点难开口：“闺女，你朋友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p>
程凌云问：“比如？”</p>
大爷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就当我多心。我在这里也住了几十年了，这书市开过不少旧书店，这几十年来，几乎都倒闭了，现在也就这家七月七日书局还开着，老板应该还做些别的生意，我看到有不少老板一样的人物来找她。只不过现在……”</p>
程凌云问：“现在怎么了？”</p>
大爷说：“现在，总是有很多男人来找她，也不像是做生意，有时候是一起出去，有时候送她回来，看起来非常亲密，而且每次都是不一样的男人。本来我们也不该多管闲事，但是前天晚上吧，半夜里，她竟然在书市这里和一个男人吵了起来，还把把那个男人踹伤了，闹到了警察那里，哎，她一个外地姑娘，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好开口，只有让你帮忙提醒几句，还是要注意安全，她这么漂亮，有歹心的人肯定很多。”</p>
大爷说到一半，程凌云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即将迸发的怒火，听大爷把话说完。</p>
“我会提醒她的。”</p>
“那就最好了。”</p>
程凌云也不顾上大爷还想拉她唠嗑几句，大步向七月七日书局走去。走到面前，却蓦地一怔。</p>
七月七日书局那扇破掉的黑檀木门，竟然换成了最普通的磨砂玻璃门，透过玻璃门能隐隐约约看到玄关处的柜子和花瓶。</p>
明荣真的有点奇怪。</p>
程凌云来不及细想，推开了门，明荣的笑声从里面传来。</p>
“所以，你的意思是，昨晚睡不着，是因为在想我？”</p>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接着传来，听起来有些轻佻：“不想你还能想谁？”</p>
明荣说：“你这人真讨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些风流事儿。”</p>
男人的声音这下听起来有些急了：“你千万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我心里就只有你，要不前天晚上，也不会大半夜帮你摆平那些警察了。你要知道，被你砸伤的那个怂货，家里可是很有背景的……”</p>
明荣又笑了起来：“知道了，看把你急的。”</p>
程凌云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向书局大厅走去。</p>
这回，她并没有敲响门边的书柜，她只看到在大厅正中间，明荣依然坐在软椅上，膝盖上搁着一本旧书，手里端着一杯茉莉香片，和旁边的男人闲聊着。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体倾斜着，都快要凑到了明荣的身前。</p>
程凌云在门口停了下来，冷漠地看着明荣。明荣当然也发现了她，但却像不认识她一般，仅仅是扫了她一眼，又低头啜了一口茉莉香片。</p>
她一低头，长发便垂了下来，刚好扫过圆润的肩膀。天气很热了，她穿着吊带长裙，也没披披肩，黑色的发，白皙的肌肤，看起来竟然有些禁/欲的味道。</p>
那男人背对着程凌云，还没发现门口有人，看到明荣垂下的长发，伸手便想替她撩起来。</p>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被人拦住了。</p>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冷艳的美人，眼里闪过惊艳的神色。</p>
可惜这美人脸美，脾气看起来却相当不好，五指纤长，紧紧捏着他的手腕，不让他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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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荣好似没看见，向后躺了躺，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滚出去。”</p>
男人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明荣。</p>
明荣说：“我没说你，我说她。”</p>
她下巴抬起，指了指程凌云，程凌云却松开手，对男人说：“你如果没事，可以先离开了，我有生意要和老板谈。”</p>
老板？</p>
一听这个词，明荣突然被撩起了怒气，她把那杯茉莉香片往桌上重重一搁，对程凌云说：“我今天不做生意，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碍我的眼。”</p>
程凌云简短两个字回绝了明荣：“不能。”</p>
她把花和甜点放在桌上，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下，翘起长腿，也不出声，就等着明荣的反应。</p>
明荣被起气红了脸，站起来对程凌云说：“程凌云，你私闯民宅，一次两次我都忍了，三番五次撬了我的门我也忍了，今天你还来挑衅我？你什么意思？”</p>
程凌云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我还问你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这里是不单独招待一位男士的。”</p>
明荣说；“我开的店，我想改我的规矩，那是我的权利，你有什么权利置喙我的决定？”</p>
程凌云说：“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安全，上次那三个男人过来做生意，你一直挑衅他们，若不是我，你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p>
明荣怒了：“要你管，滚！”</p>
男人这才大约听明白了明荣的意思，不过她没猜出来程凌云和明荣的关系，以为两人是闺蜜或者姐妹——这他都管不了了，他只知道，这两个都是大美人，不管泡上了谁，都是艳/福。</p>
他开始当和事佬，调解程凌云和明荣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位美女别生气，我看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俩聊聊？”</p>
“误会？”明荣嘲讽地笑了，“怎么？看到人家比我漂亮，倒戈了？是不是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在故意找人家程总的茬？”</p>
那男人连忙说：“绝对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大热天的，吵一架多不好，是吧？”</p>
他讨好地看向程凌云，程凌云连看都没看到，只是盯着明荣，一言不发。</p>
“你是不是决定不走了？”</p>
明荣拿起桌下的小竹篓，翻出了手机：“那我就报警了！”</p>
男人一听报警，比明荣更紧张了，连忙拦住了她：“别，千万别报警。”</p>
明荣迁怒男人替程凌云说话，甩开他的手；“你也滚！我看到你心烦！”</p>
她坚持要报警，男人想夺过她的手机，明荣不想男人碰他，向后缩了一下，手机也没拿稳，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程凌云张开手弯下腰，明荣和那个男人还没看清，手机已经被她稳稳地接住，放在了桌上。</p>
“我们聊聊。”</p>
明荣冷着脸不说话。</p>
男人又来劝明荣：“你真的不能报警，前天晚上出的事情你忘记了吗？那边的人盯着你呢，你最近最好低调一点。”</p>
程凌云问：“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p>
男人看了看明荣。</p>
明荣对男人说；“你还不走？是不是也想挨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