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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瑾换了只手拿烟, 原先的那只手掩着唇咳嗽了一下，眼泪却跟着涌了出来。</p>
她连忙低头用手擦，却越擦越多，满手满脸的泪。</p>
齐音做了一个上前的动作, 看到退无可退的肖瑾背再往墙上贴了一点，齐音便体贴地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你想说话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p>
然后她就向外走, 转身的时候注意着不将视线投到肖瑾身上。</p>
刚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很低的, 很哑的。</p>
“她有女朋友了。”</p>
齐音猝然回头。</p>
什么？！</p>
她无法问出声音，因为肖瑾说完这句话就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 嚎啕大哭。</p>
齐音走不成了，她就在一边坐着, 听着那个和她共处了四年的永远云淡风轻的肖瑾的哭声, 心被一股股的绳子缠绕着，揪心的疼。</p>
她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她知道肖瑾也没有想过, 她出门的时候即使紧张，眉眼深处是藏着欢喜的, 可转眼都成为了捅向她心口的利剑。</p>
哭声渐停, 肖瑾要喝酒, 两人又去了原先那个酒吧，那位中国姑娘竟然还没走，但齐音已经无法顾及对方了，鬼使神差的，她和对方解释了一下：“朋友心情不好。”</p>
对方看看她身旁低垂着头魂不守舍的肖瑾，笑着露出两个酒窝：“那你好好陪朋友。有缘再见。”</p>
“有缘再见。”</p>
后来约莫是没有缘分了，她没再见过对方，长得什么样子也忘得差不多了。</p>
肖瑾从不在外喝醉，但她那天晚上喝得很凶，齐音以为会破例，自己刻意节制了些，免得两个人都醉倒在这里，会出意外，但竟然没有，她喝得有几分醉意了，便主动说要回去。</p>
肖瑾脚下走着蛇形步，拒绝了她的搀扶，齐音便在后面默不作声地跟着。</p>
路过一个蛋糕店，肖瑾停下来，齐音问她：“想吃蛋糕？”</p>
肖瑾指了指喉咙，先前那一通折腾，喉咙不好受了，她要解解口。</p>
齐音领着她一起进去，买了块黑森林，又游荡了一会儿，才回了宾馆。开的是套房，肖瑾盘腿坐在了茶几前，一叉一叉，慢条斯理地吃蛋糕。</p>
齐音看她神情平静了不少，心里反而更加不安起来。</p>
“我们明天回国？”齐音坐在她对面，试探着问。她指的国是美国。</p>
“暂时不回。”</p>
别人都另有新欢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齐音用自己的思维方式代入，道：“你要抢她回来？还是想去教训教训她？”</p>
肖瑾摇头，轻声说：“都不是。”</p>
齐音不解：“那是……”</p>
肖瑾捏紧了手里的叉子，垂下了眼帘：“我再看看。”</p>
这一看又看了几天，齐音跟了去了一次，差点冲出去打人，肖瑾拦住她，目光冷厉：“你下回要是还这样，就不要来了。”</p>
齐音真就不去了，继续混迹她的酒吧，没再见到那个投缘的姑娘，有点意兴阑珊。</p>
几天后，肖瑾说要回美国。</p>
齐音大喜，就差给她摆酒庆祝了。想来也是，天天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多大的心脏才能一直忍下去。结果当天齐音看到肖瑾的手机锁屏，居然是**的前女友照片。</p>
齐音：“……”</p>
她怀疑肖瑾有病。</p>
“我想等她。”这是从肖瑾口中问出来的答案。</p>
齐音确定肖瑾有病了。</p>
“她都有女朋友了，你等她？你怎么等？”齐音不无讽刺地说。</p>
“我可以等她分手。”肖瑾淡道。</p>
“她要是结婚了呢？”齐音冷笑。</p>
“我等她离婚。”肖瑾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好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p>
齐音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说不上是心疼更多还是生气更多，她霍然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是不是只有她死了你才能解脱？！”</p>
肖瑾低着头，沉默良久，忽然抬眸，冲她轻轻地笑了。</p>
“那我就守着她的骨灰。”字字坚决。</p>
迎着她的目光，齐音忽然遍体生寒。</p>
她希望这是一句玩笑。</p>
可那并不是。</p>
肖瑾回了美国，但她雇了人，定时给她拍一些木枕溪的近照，不会很频繁，一年一次，偶尔她自己也会回国小住几天，但她不再带着齐音。</p>
齐音不知道木枕溪的情况怎么样了，但她有一回和肖瑾喝酒，是回美国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来着，从肖瑾口中知道对方恢复了单身，齐音以为肖瑾的机会来了，替她高兴，还想为她送行，肖瑾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p>
她没回去。</p>
齐音很茫然，不是说等她分手的吗？她分手了啊，正该趁虚而入啊，你人呢？</p>
从此齐音就更看不懂她了，直到去年，她忽然决定回国，直至现在。</p>
她蹉跎十年，得偿所愿，齐音自然不会反对她，今日一见，她已经决定祝福她和木枕溪了。</p>
“发生了很多事，自然就变了。”肖瑾回答她。</p>
“你现在觉得幸福吗？”齐音从她的脸上已经看出来了，但还是想确认一遍。</p>
肖瑾笑了笑。</p>
“好吧。”齐音耸肩，颇有如释重负之感，“终于把你这块烫手山芋丢到别人手里了，烫手山芋是这么用的吗？”</p>
“差不多。”</p>
齐音对她们俩具体的发展没有八卦的兴趣，问起她这几天对自己的安排，肖瑾说：“我本来打算带你去旅游，但是现在天气太热，出去要晒脱一层皮，你还想去吗？”</p>
齐音刚刚在路边已经感受了一番林城的高温了，识趣地摇了摇头：“但是在宾馆呆着太无聊了，这边还有酒吧我没去过的吗？”</p>
“**就不无聊吗？”肖瑾瞟她。</p>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p>
“那倒是。”肖瑾不知想到什么，认同地点点头。</p>
等她点完头，看到了齐音闪闪发亮的眼睛。</p>
两人聊了些属于闺蜜间少儿不宜的话题。</p>
肖瑾自然是在齐音面前将木枕溪大夸特夸了一番，夸得齐音直捂耳朵。</p>
木枕溪很有耐心，肖瑾许久才从一楼电梯出来，脸上不见半点焦躁，她迎上去，发现肖瑾耳根和面颊都有点红，张了张嘴，便被肖瑾堵了回来：“天气太热了。”</p>
木枕溪只得附和她：“是啊。”</p>
但是宾馆的空调开得凉爽，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p>
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回去二人便拉起窗帘并肩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天气太热了，木枕溪自带热量，跟个小火炉似的，肖瑾睡着的时候都不肯叫她抱了，睡前纠缠着耳鬓厮磨一会儿，睡觉的时候谁也不挨着谁，醒过来各自睡到了床的两端。</p>
提前定好的闹钟响了，木枕溪按掉闹钟，手绕到身后摸了把背上的细汗，掀被起床，去浴室洗澡。</p>
洗到一半，肖瑾推开了浴室门，光着走进来，她也醒了。</p>
两人一起站在花洒下面，肖瑾眼睛还是迷迷瞪瞪的，半闭不睁，木枕溪一只手扶着她，免得她站不稳摔倒，另一只手给她抹沐浴露，仔细地清洗。</p>
洗到关键处，肖瑾的呼吸变了，人也彻底清醒了，躲开她，别扭说：“我自己来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