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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风雪稍停。</p>
一行四人离开咸讷巷, 飞檐走壁, 约莫半个时辰抵达南城门附近。暗径中, 四人藏匿观望, 见城门上燃着灯火, 当值的守卫来回走动。</p>
霍临风说：“下一班快要换值, 咱们再等等。”</p>
今夜寒冷又特殊，本就心绪疲倦，换值后必定大幅度松懈, 而当值的一拨从温暖的屋中转到屋外，也一时无法适应。</p>
地面白茫茫的，雪很厚, 几乎淹住容落云的绫鞋, 他踮起脚尖，一点点将积雪压实, 蓦地身子一轻, 鞋尖儿离开了地面。</p>
霍临风箍着他的腰, 抱起来, 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身前。“冷么？”霍临风问, 薄唇间呼出一片白雾, “踩在我的靴子上。”</p>
容落云试探，脚尖儿往下，碰到霍临风的靴面后, 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待两只脚踩住人家, 再抬起手臂，攀枝儿似的攀住对方。</p>
另一侧的暗影里，陆准斜眼瞧着，忍不住“啧啧”两声，虽然鄙夷，却也有一丝羡慕。他往段怀恪身旁靠靠，捞一截段怀恪的广袖，哼哧道：“大哥……”</p>
段怀恪淡淡地回：“做甚？”</p>
陆准说：“我也好冷啊，能不能踩你脚上？”</p>
段怀恪道：“好的不会学，偏学那些卿卿我我。”一甩手，抽出广袖，散落的真气将陆准震退半步。眼看那“风卷残云”搂抱得更紧，好不要脸，又道：“实在有伤风化。”</p>
陆准无奈，既怪段怀恪铁石心肠，也怪自己姿色不够，手一松，攥了一路的麻袋掉在地上。他俯身拾起，拍拍雪，然后别在腰间。</p>
霍临风问：“三宫主，你为何拿一麻袋？”</p>
陆准答：“装东西方便。”</p>
今夜是来突袭南城门，轻装上阵，杀人为主，能有什么东西可装？霍临风愁道：“你不会是想杀人之后，再劫个财罢？”</p>
陆准说：“那来都来了，杀人越货不是顺手的事嘛。”</p>
一言一语方停，城墙下的子门洞开，从内走出一拨骁卫军，各个酒足饭饱，边走边往腰上佩刀。尚未登至城门楼，值守的那拨已迫不及待，小跑着，推搡着，乃至呼喊出声。</p>
这般懒散，倘若定北军如此，每人必得三十军杖。</p>
容落云伏在霍临风的肩头，侧着脸颊，正好望见城门处的光景，彤彤火把下，新换的守卫陆续站好，耸肩缩颈的，一时不能适应外头的严寒。他从霍临风的靴面上下来，正一正衣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p>
段怀恪和陆准亦然，眼看便要往外走。</p>
这三位野路子的江湖人好心急，霍将军侧身一挡，说：“这就冲过去开打么？”</p>
容落云微怔：“不然先唱首曲儿？”</p>
霍临风无语，安排道：“两人去城门上，解决岗哨的守卫，两人在下，分别从东西两面包抄，最后汇合城门前，冲锋。”</p>
容落云眼眸泛光：“听你的。”他低着声，却难掩语气中的赞赏与爱慕，说罢还牵霍临风的手，“我和你上城门，还是包抄？”</p>
霍临风说：“我和你不能一组，两强两弱时，要强弱搭配。”</p>
话音落地，段怀恪和陆准一时未反应过来，咂出滋味儿，两人同时发作。“臭当兵的，你说谁弱呢！”陆准气道，却也没多少底气，“我玉面弯刀客，重点是玉面……”</p>
段怀恪更不忿：“霍将军未免有些瞧不起人罢。”</p>
霍临风道：“毕竟邈苍台一战你输给我，我得客观罢？”嘴上虽过招，但他知晓段怀恪的实力，稍逊于他，也只逊咫尺分毫。</p>
最终，霍临风和陆准潜上城门，容落云和段怀恪在城下从两面包抄。</p>
安排妥当，霍临风和陆准先走，沿着暗道阴影奔至城墙下，行攀天纵，眨眼间登上城楼。二人俯身蹲伏，霍临风问：“有铜钱么？”</p>
陆准从腰间摸出一把，恨道：“这种时候竟也要我破费！”</p>
霍临风接过，趁偶有风来，出手将十几枚铜钱飞掷出去，陡地，城门上的灯火全部熄灭。值守的骁卫们顿时一惊，打个颤，于昏黑之中嘀咕起来。</p>
“吓老子一跳，哪来的阴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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