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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再起战事,罗卜藏丹津终于不再掩藏野心,公然反叛。</p>
好在,雍正爷早已在边陲屯兵备战。</p>
只不过这次,雍正爷虽然授川陕总督年羹尧抚远大将军一职,令其总督军务,却没有把兵权全权交给他。而是另授恂郡王允禵定西将军印,令其率西路大军,与岳钟琪一起进入青海平叛。</p>
战事又起,朝廷上下也都紧张起来,养心殿内常常彻夜不眠。</p>
三月初十,寿康宫</p>
苏伟又来给太后送东西,最近他也不常出宫了,边关起了战事,雍正爷一埋首案头就忘了吃饭,他得时时看着。</p>
太后知道苏培盛来了,倒是难得地出了佛堂,叫他来说话。</p>
“太后娘娘不用担心,恂郡王在青海呆过很长一阵,论起对青海各方势力的熟悉,恐怕年羹尧都不如他。”</p>
“哀家倒也知道,”太后这两年虽然精神还不错,但终究熬不过岁月,两鬓都染上了白发,“只是刀剑无眼的,难免担心有什么意外。不过,这也是皇上给他的机会,若能再为朝廷立功,日后回京来,也好面对祖宗基业。”</p>
“太后能明白就好,”苏伟微微低头,“十四爷自打到了甘州,就常常在边境巡练,与准噶尔的散兵不知交了多少次手。万岁爷相信十四爷的能力,这才敢把军队交给他。奴才也相信,依十四爷的天赋,必然不会辜负太后和万岁爷的期望。”</p>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面色也好了不少。</p>
恰也在此时,清菊从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苏培盛,便冲太后俯下身道,“启禀太后,翊坤宫传来消息,贵妃娘娘病了。”</p>
后宫的各位娘娘们,平时也常有个头疼脑热的,但太医都常在宫中,等闲谁也不会来打扰太后的。</p>
苏伟也十分吃惊,年羹尧刚刚升任抚远大将军,边关战事正酣,年贵妃身体一向不错,怎会偏在此时病了?</p>
翊坤宫</p>
年贵妃腹痛不止,哪怕服了止疼的药丸,躺在床上,也是一阵一阵的出冷汗。</p>
皇后坐在外间,她是最先知道的。养心殿这一阵忙得不行,奴才里没人敢随便去通报皇上。</p>
其他宫里的人都被皇后拦住了,说是怕耽误太医诊病。</p>
还是凌兮见状不放心,偷偷让人跑去了寿康宫,求告太后。</p>
吴谦是太医院的右院判,被皇后召来给年贵妃把脉,一番诊治后,道,“怕是贵妃娘娘在月事里吃了活血和大寒之物,如今经血大增,身体寒凉,遂腹痛不止,长久下去怕会伤及母体,央及后嗣。”</p>
皇后脸色一变,扫了身旁的谢嬷嬷一眼,谢嬷嬷低下了头,躲开了皇后的视线。</p>
“细心为贵妃医治,凡事以贵妃身体为重。”</p>
“是,微臣马上去开方抓药。”</p>
吴谦退出了屋门,皇后斜眼看向翊坤宫的几名大宫女。</p>
凌兮最先跪下,虽然面色苍白,但声音倒还沉稳,“皇后娘娘恕罪,我们娘娘一贯最重养身,月事里从来不敢吃寒凉之物,更别说活血的东西了。太医有如此诊断,只怕另有蹊跷。”</p>
“混账!”</p>
皇后嗓音严厉,一拍木桌道,“你们一帮奴才,伺候不好主子,倒很会为自己开脱。来人啊,都给本宫关起来!”</p>
承乾宫的一干宫女、太监涌入门内,凌兮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皇后娘娘,我们娘娘还病着呢,身边离不得人啊。”</p>
“贵妃娘娘自有人照顾,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是谁一时大意,给娘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谢嬷嬷上前一步,冲下人挥了挥手。</p>
“娘娘!皇后娘娘!奴婢们是冤枉的啊——”</p>
凌兮等人被拉出门外,皇后闭了闭眼睛,额头青筋直现。</p>
谢嬷嬷倒是很高兴,嘴角抑不住地上翘。</p>
“太后驾到——”</p>
门外一声召喊,让鸡飞狗跳的翊坤宫霎时间安静了下来。</p>
皇后倏地站了起来,谢嬷嬷的脸瞬间白了一半。</p>
太后自从搬进寿康宫后,几乎就没出过门,谁也没想到,年贵妃这一病,竟把太后招来了。</p>
清菊扶着太后缓缓地走进了寝殿外间,皇后赶紧下跪行礼,“都是儿臣的错,打扰了皇额娘清修。”</p>
太后没往当中的椅子上坐,也没叫起,只左右看了看,便往年贵妃休息的内间走去,边走边道,“贵妃身子没好,翊坤宫的奴才不能动。”</p>
皇后只觉周身一凉,抿了抿唇角,嗓音都有些发干了,“是……”</p>
进了内间,年贵妃没那么疼了,但人也昏沉了,脸色白的吓人。</p>
“叫太医院的院判都过来,一起研究脉案。”</p>
“是,”清菊连忙让人去吩咐了。</p>
重又走进屋内的凌兮,哭着跪到太后跟前,“奴婢多谢太后开恩,我家主子的病来的实在蹊跷,太医说是吃了寒凉活血之物。可奴婢日日跟着娘娘,娘娘吃食简单,真没有那些东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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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神情淡淡的,“贵妃的吃食都是御膳房送来的?”</p>
凌兮摇了摇头,“贵妃吃的不多,但都要精细,月事来了,更不爱吃御膳房的东西了,这几日都是奴婢们自己在小厨房做的。”</p>
“让人去她们小厨房查一查。”</p>
太后一手搭上炕桌,声音很平静,可手臂碰到炕桌上的一盘绣线时,突然停了下来,“这些是什么?”</p>
傍晚,</p>
皇上好容易从养心殿脱身,来到翊坤宫看望贵妃娘娘时,太后已经回寿康宫了,但把清菊姑姑留了下来。</p>
清菊将那一盘丝线呈给皇上看,“已经让太医检查过了,这些绣线都是被极浓的药汁煮过的,贵妃娘娘这个月一直在绣春景图的屏风,手上嘴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上月来月事时,已有些出血过多的症状,但贵妃娘娘没在意。这一月下来,体内积攒的药性多了,这才陡然发作起来。这法子,宫里以前也有人用过,这才没逃得了太后的眼睛。”</p>
雍正爷脸色阴沉,看着那盘绣线迟迟没发话。</p>
丁芪从内间走出来,向万岁爷行了一礼,“启禀圣上,微臣已与众位太医商量好了药方。好在贵妃娘娘体质敏感,平时又甚少用药,反而病发的早,发现的快。现下,祛除体内药性,温补身体,便能暂无大碍了。只是,那两味药,药性霸道,极伤女子躯体。日后,贵妃娘娘怕受不得寒,受不得惊,需得极细心地养着了。”</p>
雍正爷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绣线给了一旁的张保,“让人从内务府开始查,务必查出个结果来!”</p>
“皇上!”清菊彷佛有话要说,瞥了一眼旁边的太医,又闭了嘴。</p>
“你们都先出去吧。”</p>
雍正爷屏退了左右,清菊才缓缓一俯身道,“皇上要查,也是使得的。但最好暗地里查,若查出的结果,不是皇上想要的,也好暗地里处置。”</p>
雍正爷皱着眉抬起头,清菊轻轻叹了口气道,“贵妃娘家深受皇恩,后宫难免嫉妒。可要论真有胆子给贵妃下毒的,必定也是有所依仗的。”</p>
几日后,张保查出了结果。</p>
谢嬷嬷被无声无息地带出了承乾宫,消失的无影无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