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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像怪兽一样吞噬了整个城市。</p>
这座现代大都市正处于梅雨季的阴沉中，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密密麻麻地将城市笼罩，湿漉漉的地板上倒映霓虹灯火。肤白貌美的女郎们有着烈火红唇，卷曲长发。她们的吴侬软语，将这座城市带回一百年前的十里洋场，那样车水马龙，纸醉金迷的情景。</p>
阮恬大学毕业之后选择了这里工作。</p>
它像妖魔一样地吞噬着各种各样的年轻人，快节奏，高房价。但是它又是这样的公平严整，尊重每一个有能力的人。</p>
她正站在路边等车，出神地看着街对面的情景。她的头发仍然及肩，这样的长度最好打理，所以仍如十七八岁那般清嫩秀丽。</p>
身后有几个人走上来。</p>
“阮师姐，”其中一个男孩子看到了她，笑着说，“下着雨，你怎么也不打伞。”</p>
他手里倒是举着一把蓝色的伞，移到了阮恬的头顶上来，因为看到阮恬的头发上已经有白糖霜一样的小雨珠，猜测她应该站了一会儿了。</p>
这个男孩叫慕阳，是新到她们公司工作的。</p>
阮恬在大学里学的是管理，硕士毕业之后就职于这家跨国投行公司M城代表处，做投资项目研究工作。今年是她入职的第二年，因此她时常加班。慕阳跟她一样毕业于清华，只是他本科结束就进入了这家公司，又正好分到了阮恬手下。</p>
阮恬说：“小雨，不要紧，你遮自己就好了。”</p>
她经常忘记带伞。</p>
那个人为了纠正她的习惯，经常在她的办公室、公寓里，目所能及的地方放上伞，这样她就不会忘了。但这也是没用的，这段时间老是下雨，阮恬已经把办公室那把伞带回家里。她又不是那种麻烦同事的人，所以也就算了。</p>
“师姐怎么等了这么久？”慕阳是那种阳光大男孩，对人都热情友善，跟她说，“我叫了一辆车，不如顺路送你回去吧？”</p>
“不必了，这里还是很好拦出租的。”阮恬拒绝，不想占师弟的便宜。</p>
“师姐别客气。”慕阳笑眯眯地说。“你觉得占了我的便宜，那我们车费AA行吗？我正好想问问你问题，安迅科技的B轮融资书，我有些地方觉得不妥。”</p>
今天下雨，的确没有之前好打车。滴滴打车随便排位都三十多人了。</p>
“好吧。”阮恬笑着答应了，“但你一会儿要告诉我车钱。”</p>
“你放心。”慕阳也笑了。</p>
两人说着话，又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样貌明艳的女子，穿了件黑色真丝衬衣，白色包裙，手上挎了只Prada，正笑着跟身边的人说话。她抬头看到阮恬等在路边，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也没别的原因，阮恬新负责的并购项目，原本一切都已经做好，被总经理一句话给了她，阮恬忙了几个月，功劳也一并成了她的。</p>
不过都是人精，自然也立刻扬起笑容：“阮组长还没有走呢？”</p>
“嗯，张组长不也没走。”项目被抢，尤其是通宵好多晚上才完成的心血，阮恬也实在是对她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客套。</p>
公司里流传着一些张萱和总经理之间的传闻，倒是愈演愈烈。金融业就是这样混乱，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东西很多。</p>
两个人不再说话，直到一辆奥迪从不远处驶来，慕阳对了下车牌号说：“就是这个车，师姐过来吧。”</p>
两人跟张萱一行人告别，上车走了。</p>
见她们走后，跟着张萱的小姑娘们才讨论起来：“组长，阮组长怎么跟新来的小师弟这么亲密，两个人该不会是……”</p>
“不是据说阮组长有男朋友么？”</p>
“吃锅望盆，得陇望蜀呗。”一开始说话的姑娘道，“据说这新来的小师弟家境很不错，母亲本身就是咱们公司总部的高管，不然本科生怎么进得了咱们公司的投资组。阮师姐的男朋友，听说从高中就在一起了，恐怕也就是个普通人吧。”</p>
张萱只是淡笑着听她们讨论，最后轻轻说：“行了，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我们就不要去管了。”</p>
小姑娘们才结束了讨论。</p>
阮恬对慕阳的家境很清楚，因为当初是带她的师父，亲自把人带到她手上来，说了是谁的儿子，要她好生照管。她一开始还对他有些偏见，后来发现慕阳性格极好，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娇气，久而久之也就欣赏重用他了。</p>
“这个方案你好好做，安迅科技很有发展前景，做到后面上市也是可能的。”阮恬用他的ipad看计划书，赞同了他的方案。</p>
车内有些晃，阮恬看了会儿就头晕，揉了揉眉心。</p>
慕阳也看到了，关切地问：“师姐，是不是有些累了？”</p>
他把自己的iPad收回来，说：“你这几天太累了，一直在忙荣兴并购案的事吧？其实有时候也不用太拼了，咱们这些做投行的，猝死率可是很高的哦，你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体。”</p>
阮恬笑笑，荣兴并购案被分给张萱的事，慕阳还不知道，阮恬也不想把这种事公诸于众。</p>
“没事，车里看东西有些不适应。”阮恬看前面快到自己的小区了，说，“前面那个街口停就好，我要下了，师弟回家小心。”</p>
慕阳好像还有些不舍：“那师姐明天见哦。”</p>
阮恬跟慕阳挥别，在门口的好利来买了些甜品，才往小区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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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行工作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尤其是身为女性，这种辛苦还要加倍，才能到达跟男性一样的高度。但幸好还有高昂的薪水作为回报，年薪五十万，当然对于经管的毕业生来说，这还只能算是中位数。</p>
但即便有这样的年薪，在M成这样的地方想要供养一套高档住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贷款可达七百万，月供三万，阮恬目前也不敢轻易买房。目前住的这套本来是租的，月租八千，后来陈昱衡觉得不便，直接买了下来想送给她。</p>
阮恬自然不会要，不仅不会要，她还提过一次给房租。当然陈昱衡生了很大的气，后来她就不敢再提了。</p>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六层，电梯门徐缓滑开，阮恬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便装保镖，看到她，他们恭敬地喊了声：“阮小姐好。”</p>
他竟然从国外回来了。阮恬略有些惊讶，不是说还要几天的吗？</p>
她只对他们点点头，然后进了公寓。</p>
她关上公寓门，然后一眼就看到他站在阳台那边讲电话。</p>
他背对着她，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修长清俊的背影，但是穿着很随意，皮夹克牛仔裤。与少年时代不同的是，手上戴着银色腕表，无名指上戴着银**指。讲的是英文，非常流畅。比起阮恬一个托福能考114分的人也不相差了。</p>
由于隔着玻璃，她并不能完全听清他说什么。他的秘书正守在阳台边，抱着一摞文件，也对她笑了笑：“阮小姐好。”</p>
陈昱衡近身的人，基本都知道她是未来的陈夫人，对她非常恭敬。</p>
“这么晚了，安秘书还等着他啊。”阮恬把包挂在门口的木架上。她对陈昱衡这个秘书的印象也不错，他毕业于美国乔治城大学法学院，主修国际法与贸易，该学校专业全美第一，如果不是跟着陈昱衡，将来也会是个律政界精英。</p>
“陈董还有些文件没有签字。”安秘书说，“他一下飞机就到您这儿来了。”</p>
“他吃晚饭了吗？”阮恬问，心里却大概有答案。</p>
安秘书摇头：“刚下飞机，美国那边就打电话过来。陈总一直处理到现在，我都没来得及请示陈总，今晚八点在凯宾斯订的位置要过时间了……”</p>
阮恬听了有些头疼，他又没有吃饭。她虽然加班，却是在公司吃了晚饭回来的。这么晚她也不想出门。再者跟他出门一趟很麻烦，安保排查就让她觉得烦了。她想到冰箱里还有些虾仁蔬菜，清炒几盘菜总是可以的。</p>
“不用定了，我给他做几个菜吧。”阮恬换好了居家服，系上围裙，准备给他做晚饭。</p>
当年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汤圆都不会包。如今随着时光流逝，她也能洗手作羹汤了。毕竟她总不能让陈昱衡来做，不是他不愿意，他是非常乐意帮忙的，而是她怕他会把厨房点燃，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p>
阮恬刚把虾仁、青豆找出来，正在热油锅的时候，就听到阳台门打开的声音，有人从背后抱住她，从上到下凝视她的锅，菜板上放着的各色配菜：“你要做饭啊。”</p>
他的声音微带磁性，音质非常好听，随即一种男性香氛将她围绕。</p>
阮恬嫌弃他重，挣扎了一下：“快放开，油要溅出来了，一会儿烫着你。”</p>
“做什么饭，你今天累了。”他的手伸过来，想把火关了。</p>
“你不是还没吃……”阮恬还是坚持要做，想推开他的手。</p>
“那也不能累着你。”他按着她的手，不容拒绝地把她的火关了，“安秘书越来越不懂事儿了，订了吃的叫人送来不就是了。”</p>
“你可别怪安秘书！”阮恬连忙说。</p>
陈昱衡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阮恬正对他。</p>
岁月的流逝，赋予陈昱衡更加深邃的五官和眼神，让他更多了成熟男性的魅力。</p>
陈昱衡见她看着自己，笑着挑眉：“想我了吧？”</p>
当然想了，怎么会不想呢。夜晚有人抱着一起入睡，有人在家里等你。但是他实在是忙，加在他身上的事越来越多，时常头天相会，第二天他就又要赶赴国外。</p>
阮恬却轻哼：“谁要想你？”</p>
陈昱衡低声说着：“是吗，那我试试看。”然后俯身过来，身体力行地开始‘啃她’。</p>
他一看到她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做饭，脑子里就忍不住转一些邪恶念头。两人虽然没有结婚，但早已订婚，并且他也如愿以偿，在她毕业的时候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但是两人聚少离多，她根本满足不了他。</p>
半个月的分别，让他对她的思念到了极限，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了。</p>
他的吻落在她的嘴唇，随后密集地落在脸颊上。厨房的灯光静静地照在两人身上，映出一圈光晕，笼罩出一个温柔的小小世界。一大一小的影子倒映在地上，亲密无间的偎依着。</p>
每到这个时候，阮恬还是身体发软想逃跑，她下意识地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轻轻说：“安秘书还在外面……”</p>
当然，阮恬并不知道安秘书早已悄然离开。</p>
“你吃晚饭没有？”他突然问。</p>
阮恬大概知道他的用意，立刻说：“……可是你还没吃！”</p>
“你吃了就好。”他低低一笑，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卧室走去。</p>
他将她放在床上，不等她起身就整个人覆了上去。握着她的手腕，随后将她按着一堆柔软的鸭绒被中，视线内只余他和一片纯白天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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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的灯暗了，将一切都掩藏在黑暗中，一个小时后灯才亮起。她躺在床上倚靠着他，挪动一下都觉得身体酸涩。陈昱衡的精力实在太好，这么多年来陈昱衡都未曾松懈训练，办公室旁边就附带一个训练室，若是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他多半要花半天的时间训练自己。所以这么多年，他的体力不仅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好，但阮恬工作忙碌，没有健身的习惯，反而还不如当年了。</p>
他其实只要了她一次后就停了下来，也没有别的原因，她实在体力不支，他又舍不得折腾她，她平时上班已经很累了。</p>
所以陈昱衡只是把她搂在坏里，让她躺在自己的胳膊上休息。</p>
阮恬睡觉微微蜷缩，因为浑身仍然是酥软的，所以像一只小动物靠着他，脸蛋微晕红，但是眼下微青，一看就没有休息好。</p>
陈昱衡伸手，替她将脸侧的发丝理开。问道：“最近工作很忙？还是发生了什么事？”</p>
阮恬轻轻摇头，她觉得工作上的事是她的私事，她从不愿意拿这种事来麻烦他。“只是加班多一些而已，没有关系。”</p>
他们之间，曾经因为阮恬工作的问题爆发过争吵，陈昱衡不希望她工作辛苦，甚至他就希望她不要工作，安心地在家养养花当个贵太太什么的。可这不是阮恬想要的，她是信奉经济独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喜欢太过依靠别人。</p>
一开始陈昱衡还很不舒服，他希望她由里到外都是他的。但是最后他妥协了，真正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放开手，让她自己飞呢。只要她高兴就行。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里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从没变过。</p>
反正她还是爱他的，这就够了。</p>
陈昱衡吻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那你先睡吧。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p>
陈大佬做饭会点燃厨房，但收拾厨房他还是会的。</p>
阮恬轻轻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强撑着睡意，睁开眼说：“你要记得吃饭。”</p>
他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她还这么爱管他。</p>
看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他不答应她就不睡一样，他低下头又亲她：“好好，我会的，你乖乖睡你的。”</p>
她才放心地舒展身体，蜷缩过去，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蚕宝宝，这样睡着了。她睡觉的姿势，一点也不像个叱咤风云的投行高管，只是小女孩而已。</p>
陈昱衡从床上起来，调暗了壁灯，随意套了件衬衣，解下腕表和戒指，去厨房为她清洗了。倒也可以请阿姨，但两人都不喜欢屋子里有陌生人存在。</p>
睡到一半的时候阮恬醒了一次，她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是陈昱衡在洗澡。</p>
她放松地躺在床上，侧过身，看到陈昱衡摘下的腕表、戒指放在床头柜上。他现在戴的是一只伯爵PIAGET ALTIPLANO，纯黑表盘，非常好看，他常戴这只表。</p>
而戒指则是一个朴素的铂金环，戒面略宽，嵌了一圈碎钻，环内用拉丁文刻了阮恬的名字。</p>
戒指是阮恬送的。从她大学毕业开始，陈昱衡就不断地求婚，但是阮恬忙于学业和工作，实在是没有空闲。所以两人就先订婚。</p>
其实阮恬没答应结婚，除了太忙之外，还有别的顾虑。比方说，阮恬现在都不是很清楚陈昱衡的究竟实力。她只知他父亲已经把家里的生意发展得很厉害。到了陈昱衡这一代，他实际掌管一个跨国集团，主要涉及跨国贸易和投资，规模非常大。但究竟是什么，有多大资金实力，阮恬不知道。只要她不打探，陈昱衡好像也不会告诉她。</p>
他们这些人，始终是洗不干净底子的。</p>
而且陈昱衡真的很忙，他可能在一个月内辗转三四个国家，留在国内的时间很少，尤其也是这一两年。阮恬也不愿意在结婚后，两个人还是这样的状态。</p>
阮恬摩挲了一会儿戒指，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片刻后她意识到了，戒环内太过光滑了。</p>
只有经常被摘下戴上，戒面内才会如此光滑。</p>
她把戒指放了回去，心中突然有一丝凉意，她静静地想了会儿。</p>
陈昱衡洗澡出来了。</p>
他腰间围了浴巾，露出坚实的上半身，六块腹肌，窄瘦的腰部。头发洗过，明朗俊美的五官完全露出来，比之杂志男模也不差了。</p>
看到阮恬没睡，他走过来，双手向她俯撑过来：“怎么醒了？”</p>
他身上有种沐浴露的香气，跟她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p>
阮恬微抬头看着他问：“这次去了半个月，你到哪里去了？”</p>
陈昱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嫌我去得久了？”</p>
“只是突然有点好奇。”阮恬说，“你最近好像频繁往来美国。”</p>
“嗯。”他在她身侧坐下来，将她搂到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阮恬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颌。</p>
“最近公司里出了些棘手的事而已，没什么。”陈昱衡懒洋洋地说，“倒是你，是不是工作上出什么事了？有事要告诉我知道吗。老公帮你解决，你别硬抗。”</p>
阮恬眉头轻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这么说？”</p>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然语气怎么会这么……笃定。</p>
陈昱衡低头，看到她疑惑的眼神，突然笑了：“就是随口一说，你们投行工作太辛苦了。你想到哪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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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恬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以前或许还行，但最近几年，他真正的喜怒哀乐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他的心思越来越深，跟学生时代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p>
她都看不透了。</p>
陈昱衡的手放在她的肩背上，她肩背突出的蝴蝶骨特别漂亮，肤色又白，细软的发落在肩头，曲线朝阴影延伸而去，让他想起几个小时之前，这片肤色的主人，是如何在他手上泛起粉红色的。</p>
可紧接着，他的手被她抓住了。她细细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意味已经很明显了。</p>
“快睡吧，不会做什么的，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陈昱衡说。</p>
她嗯了一声，不再提出新的问题，只是靠在他怀里。很快再度进入梦乡。</p>
阮恬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很甜美。</p>
她可能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得这么好了，知道有人在身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p>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柔和的晨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落在浅色的木地板和雪白的墙面上，室内盈满了柔和的光线，但是并没有拥抱她的双臂。</p>
阮恬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妥，转过头一看，身侧并没有人。</p>
枕头只留下一点深陷的痕迹，表明曾经有人在这里睡过。</p>
阮恬仰过身平躺在床上，面对着天花板，过了好久她才起身整理。</p>
阮恬收拾好准备走，打开门却看到安秘书站在门外。安秘书看到她时笑了笑，递上来一个盒子：“阮小姐，陈总有急事需要马上走，他又不想打扰您睡觉，所以让我等您。”</p>
盒子用红色绸带包扎，不用打开也知道是给她带的礼物。</p>
阮恬接了过来，她的心情突然不是很好。“谢谢了。”她淡漠地点点头。</p>
安秘书给她按下的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她跨了进去，想了想又退出来，告诉安秘书：“告诉他，下次如果太忙，就不用给我带礼物了。”</p>
安秘书笑容一僵，但阮恬已经进了电梯。</p>
……</p>
投行的工作有很多不好。</p>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社会很多行业都有其黑暗面，金融业也是其中的重灾区。</p>
可当年阮恬的高考分数，不读经管学院实在是太可惜，加之阮母后续的维持治疗费用仍然很高，阮恬几乎不假思索，就选择了经管。</p>
经管研究所毕业，她进入投行，钱成了唯一一个不用发愁的问题。至于外界怎么黑暗，与她是无关的。她只需把她的工作做好，老板按时给她发工资，那就够了。</p>
所以一周后，当慕阳怒气冲冲地敲开她办公室的门时，阮恬还有些诧异。</p>
“张萱抢了你的项目，是不是？”慕阳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p>
“你先坐下。”阮恬指了指沙发，按了座机一号键，叫了助手，“小米，你进来。”</p>
她的助理小米也毕业于某985金融系，本科生，在这种精英聚集的地方，已经找不到比这个更低的学历了。她是个留着长发的圆脸小姑娘，见了办公室内的景象，小心地说：“组长，对不起，我没拦住他……”</p>
其实，她也不怎么敢拦。</p>
“不是怪你这个，”阮恬道，“你给他泡杯雪菊茶进来，去去火气。”</p>
小米连忙领命而去，慕阳就在她的沙发上坐下来。</p>
“她抢了你的项目，你做了三个月，废这么大劲才做好的项目。你怎么不告诉我！”慕阳还是为她打抱不平，当然更生气的是她不告诉他。</p>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阮恬倒是很平静。</p>
慕阳说：“我当然能帮你解决。”</p>
阮恬问：“你要怎么解决？”</p>
慕阳冷笑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拼背景谁怕谁。”</p>
阮恬当然知道他的家世，慕阳的母亲并不只是亚资投行的高管，而且还是股东之一。母亲从来就很宠他，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意做事。</p>
但是慕阳这种富裕家庭长大，这辈子顺风顺水的人，是不会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的。如果慕阳为了她，把这件事捅到他母亲面前，他母亲最后忌惮的，搞不好是她。</p>
“总之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也没有用。”阮恬也在沙发上坐下来，端起一杯茶递给他。</p>
慕阳却冷幽幽地说：“过去又怎么样，要她付出代价迟早都行！”</p>
阮恬回头瞅他，从没看到自己小奶狗一样阳光开朗粘人的师弟脸上，还会出现这种神情。</p>
她笑了一下：“行了，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要干什么？”</p>
雪菊像一小朵一小朵的向日葵，旋转在透明的玻璃水杯里，将她的手指衬得极其细白。她低头喝茶，琥珀色的液体，映照着她柔软的嘴唇。</p>
慕阳几乎有些出神地看着她喝茶。</p>
喝完了茶，阮恬就要赶师弟回去上班。慕阳却迟迟不肯走，扭捏地说：“师姐，今天是我生日。”</p>
阮恬挑眉，突然提起这个干嘛，要她送生日礼物吗？</p>
“我晚上请客吃饭，你过来好吗。我母亲在国外，都没有人陪我过生日。”他说得非常可怜的样子，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她。</p>
阮恬这个人，一向就是貌似冷淡，实际上心软得一塌糊涂。</p>
当然，很久之后想起来，她对这件事非常后悔。</p>
不过这时候她还没觉得有什么，既然师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反正她晚上也没事做，于是就答应了。</p>
晚上慕阳带着她去了说好的地方，阮恬才发现他哭诉的什么‘一个人过生日，很凄惨’不过是瞎扯而已，这种大男孩，在哪里都有一大帮狐朋狗友的存在。跟他年纪差不多，都是男孩，现场已经被布置成了生日party，鲜花美酒礼物一个不少。看到慕阳带着她出现，顿时起哄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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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阳，交女朋友也不说一声啊！”</p>
“女朋友很漂亮啊！”</p>
慕阳笑着说：“你们点香槟没有，别在这儿围着我师姐……再看老子生气了啊！”</p>
阮恬跟在他身后，他伸手微护着阮恬，低头跟她说：“师姐别生气啊，他们开玩笑的，你先坐下吃点东西好吗。要点些什么，我叫服务员过来。”</p>
他为过生日特地打扮过，头发剪了，露出俊朗的脸，一笑就露出白牙齿。</p>
阮恬找了把角落里的椅子坐下：“没事。”</p>
慕阳怕她不高兴，点了好些女孩子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又特地凑过来跟她说话：“师姐别生气嘛，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肯定不会来的……”</p>
阮恬放下手中的饮料：“我没有生气。今天是你生日，你快去好好玩吧。”</p>
他的朋友们叫他过去切蛋糕了。</p>
慕阳又高兴起来：“那师姐等着，我把最顶上那只熊猫切给你！”</p>
他三层的大蛋糕最顶上，用奶油做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p>
阮恬正想说不用，可他已经去了。朋友们围着他，拍着手给他唱生日歌，为了应景，阮恬也拍了两下巴掌，但她唱歌五音不全，从不轻易唱歌。以前在KTV，陈昱衡逼她唱过一次，这么说吧，也就他因为爱撑到了最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