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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并没有料到, 那天对季太太说的话，这会儿大房的人都知道了。</p>
三太太呢，也不知大太太发什么疯，但是想到小儿子以后有巨额遗产要继承, 心情也好，整天陪着老太太在城里转悠，买这买那的, 准备欢欢喜喜的过寿。</p>
以往季先生回季家, 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季家这边, 也会跟季太太说一声。</p>
但是这一次因为他没买到车票船票, 所以连夜开车来京海。</p>
走了将近四天才到京海，到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了，除了在正厅伺候的那几个人，其他人也都吃饭去了。</p>
也就是门房见他来了准备禀告一声, 也被季华拦住。</p>
所以季先生便这样悄无声息的回到季家来。</p>
他本意是要先去客院那边看看妻女的，也不知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她们受了多少委屈。</p>
但这时正是季家的饭点, 便没有去客院，而是直接朝花厅去。</p>
花厅里, 一家人整整齐齐热热闹闹的坐在一处儿, 好个团圆画面。</p>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季太太和两个女儿。</p>
龚太太带着两个儿子也在, 不过她家老大的媳妇在来鹤州的途中病死了, 所以她一直琢磨着, 想在季家给儿子找个续弦。</p>
本来她看中的是大房的季嫣然, 但又觉得那季嫣然有个五岁的弟弟，以后若是大表弟不在了，依照这表弟媳妇的性子，姨太太和庶子庶女们没什么好果子吃的。</p>
所以指不定大表弟那五岁的庶子，还得季嫣然来养。</p>
所以觉得不划算。</p>
三房的季素白她是喜欢，可那是姑姑的心肝宝贝，她不敢想。</p>
其他的小姐们年纪又太大了，都二十好几了，肯定不好生养了。</p>
十七八岁的呢，又一个个喊着要自由婚姻，自由恋爱，怕是拿捏不住，所以挑来挑去，觉得还是二表弟家的季墨亭好。</p>
这女人身上有污点，生得虽说狐媚子了些，但是以后说不定能给自己生个漂亮的小孙子，而且年纪又刚好生养。</p>
所以现在便趁机问老太太：“表姑，二表弟家的阿亭，在釉南订婚那事儿是作数的么？”</p>
大太太早就知道龚太太的心思，立即笑道：“作什么数？家里都没接到通知呢。”</p>
老太太也点头。</p>
于是龚太太立即欢喜道：“那正好，邵忠那孩子，姑您是看着长大的，最稳妥又老实，这马上就要到姑您的寿辰了，要不来个双喜临门？”</p>
老太太倒是觉得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不过还是有些顾忌，心想那到底是慕大帅家的公子，这样是不是叫慕大帅脸上不好看。于是便道：“这事儿不急，得等你二表弟来了，问问他是什么意思。”</p>
最好让慕家那边主动退亲，让慕家脸上好看些。</p>
季墨亭这死丫头，反正丢人不是丢一次，再被推一次又何妨。就是可怜季家这些女儿，名声都被她拖累坏了。</p>
龚太太听着，还是有几分希望的，心下也高兴。</p>
她还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把三房梓博过继到二表弟名下去，于是还琢磨着，到时候可以管二表弟多要些陪嫁，毕竟她这女儿先是为人跳河，又被人退亲，都是几手货了，不能让自家儿子吃亏。</p>
老太太却是朝季大问道：“一会儿吃了晚饭，你去给老二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这边也要做好准备接他。他媳妇那边，王姑你也去叮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到时候一副受气模样，弄得好像谁虐待了她一样。”</p>
老太太说这话之时，压根没有觉得自己对季太太有什么不好。反而又将季太太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跟他们甄家一样，都是扶不起来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p>
然后一面朝季三骂道：“你个混账东西，那东西让你别沾了，要是让老二知道了，仔细你的皮。”</p>
季三不以为然，“怕什么，二哥有的是钱，再说我抽的那都是一等好的烟土，伤不着身子的。”一看朝季大看去：“我这点钱算什么，可比不得大哥家的长云，听说打电话回来要买什么城堡，打算在法国结婚呢。”</p>
季长云是长孙，季太太一听要在国外结婚，立即不答应：“买城堡不是什么大事，回头管老二要钱就是，可是结婚得回来，媳妇不是洋媳妇吧？”上次听说和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谈恋爱。</p>
“不是，不过好像是个日本人。”大太太回道，并没有觉得日本人有什么不好，而且人家能到法国留学，应该家庭环境也不差。</p>
一家人这晚饭桌上你一眼我一语，说的话题那是百无禁.忌。</p>
季先生没在停留下去，悄无声息的折回身去，季华满身冷汗的跟在他后头。</p>
直至见季先生这是出府的路，才壮着胆子问：“先生，咱们不去看太太了么？”</p>
季先生脚步一顿，朝着客院那边看了一眼，最后道：“明天早上回来。”</p>
季华不知他是什么打算，只紧随在身后，出门的时候跟那门房丢了几个大洋，不准他声张季先生回来的事情。</p>
门房拿了大洋，就眼巴巴的等着子夜，给大门别上闸，然后揣着那几个大洋赶紧往烟馆里去快活。</p>
季先生找了一处旅店住下，然后让季华往季家打电话，“说明天一早回府。”</p>
这才又给季太太打电话，问：“吃饭了么？”</p>
电话那头笑得温恬：“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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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先生又问：“在哪里吃的？”</p>
季太太只觉得好笑：“自然是在家里吃的。”</p>
季先生还问：“跟谁？”</p>
季太太不高兴了，“还能跟随，**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让我这个做媳妇的按照老规矩，给她布菜，你说这都什么年头了，再说不是有王姑在么，每次我回来都要这样折腾我。”</p>
季先生好一段时间没在说话，良久才道：“清澜，明天一早我就来了。”然后便把电话挂了。</p>
以前，清澜也跟自己这样抱怨的。</p>
可是到了现在，季先生都不知道，清澜她真的给老太太布过菜么？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能上桌么？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女儿没有教育好，妻子也没照顾好。</p>
亏得他以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丈夫，不像是外面的那些男人一般沾花惹草，没有愧对于当年和清澜结婚时候许下的誓言。</p>
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连那些男人都不如。</p>
季墨亭当晚就知道季先生回来了，桂花跑来和自己说，季先生悄悄的回来，还在花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但是他并没有发现坐在窗户下面监听花厅里谈话的桂花。</p>
可是季墨亭却高兴不起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