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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爷大半夜精神好得很，拖着沈英谈到后半夜才肯放他回去。沈英估摸着孟景春此时恐怕又睡熟了，便也不去扰她，径自回了东厢卧房。</p>
第二日一早，孟景春与沈英皆精神萎靡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孟景春见主位又是空的，心道沈老爷难道不与家人一道吃饭么，沈英却已是说道：“父亲又睡懒觉了么？”</p>
沈夫人瞥一眼空位：“可不是，日夜颠倒，怎能不长胖。”</p>
“劝劝罢。”沈英抿着唇，往孟景春碟子里放了一块点心，“总是这样也不好，又不年轻了，还熬夜。”他又往代悦碟子里放了块点心：“也劝他少吃些少饮酒罢。”</p>
沈夫人不言声，沈代悦却在一旁开口道：“我们劝若有用的话，爹爹也不会似现在这样子。阿兄为何不自己去劝呢？”</p>
沈英垂了垂眼，看着自己的碗半晌，也只道：“我的话他更听不进去。”</p>
席间一阵沉默，孟景春一度想缓和这气氛，却发现根本不知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她的本事与阅历，还读不透沈家这本经。</p>
她只顾低头吃着，良久才偏头看了一眼外面。</p>
起了风，树叶簌簌响，阴云沉沉，似是豪雨将至。</p>
沈英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在桌底握了握她的手。</p>
那只手温暖干燥，孟景春回过神，继续吃饭。</p>
待一家人用完早饭各自散去后，孟景春起了身，没精打采地往外走。沈英三两步赶上去，走在她身侧，道：“去不去书阁？”</p>
孟景春似是反应了很久，点了点头。</p>
微凉的风穿廊而过，沈英走在她前面，细想一番才发觉已许久未照顾过她的情绪。他没有回头，只径自往前走，带她一路走到了沈宅书阁。</p>
这书阁在他离家前便有了，之后这十多年，竟未再扩建过。他领着孟景春进去，书阁中竟没有意料之中的灰尘气息，想来应是经常有人打扫。孟景春问他：“如何突然来这里？”</p>
沈英看她一眼，唇角轻弯：“清净。”</p>
孟景春忽从这眸光了捕捉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情，略是可疑地问道：“忽然这样看我做什么？”</p>
沈英偏过头去书柜里找书，语声淡淡却温柔：“因为好看。”</p>
孟景春不以为意地自嘲般笑笑，也去找书，她随便拿下一本册子，翻开来竟发现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注脚，有些是沈英的字迹，另一些字迹却秀气非常，十分工整。听闻沈代悦爱读书，想来这里的书她都已翻遍，竟还如此一丝不苟地作了评注，有些竟还是对沈英某些见解的反驳。</p>
孟景春顿时对这位软绵绵的小妹妹好感倍增。</p>
沈英应是也看到了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重新放回去道：“没有新书可看，去楼上坐坐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