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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曼离开, 万佑礼始终看着窗外，那样倨傲地侧脸对着她。他没有看她一眼，可是她的脚步声他却听的异常明晰。</p>
最后是一声关门声, 很轻微, 很无力。关门上响起的下一秒, 万佑礼颓然垂下了头，他看看自己的手, 掌心里好几道指甲抠出来的红痕。疼！真疼！</p>
他得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否则他会疯掉。万佑礼这么对自己说, 他看看床头柜上那半个没来得及削皮的苹果, 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伸长手臂要去够。</p>
还差一点就要够着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万佑礼身体倾斜地太过，竟“扑通”一声跌下床去。</p>
罗雨婕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万佑礼狼狈地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那样吃力。他双腿无法使用, 只能依靠手臂攀住床沿, 然后慢慢地支撑起自己。</p>
罗雨婕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这个男孩子的时候。那是一场精彩至极的排球比赛, 他在赛场上挥汗如雨, 得球后得意地蹦到半空中与队友击掌, 她在观众席上, 他王者般扫向观众时的目光, 令她恍若经历着一场洗礼。</p>
自此，对这个男孩，她惊为天人。</p>
可就是那样干净利落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连想要爬**都这么困难。</p>
罗雨婕走过去扶起他，他扯开她的手，不要她的帮忙。罗雨婕只能挪到一边去，眼睁睁看着他在那里和床沿赌气，她无能为力。</p>
罗雨婕揉揉眼睛，硬是把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为什么……不告诉她？”</p>
万佑礼僵了两秒，忽然“呵”了一声，之后再不做声，还在试着凭己力回到床上去。罗雨婕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他为什么就这么……</p>
罗雨婕咬着下唇，终于看不下去。她快步往门边走：“你不肯说，我替你去说！她不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自己却轻轻巧巧的去过她的好日子……”</p>
走廊上，正要按电梯的顾西曼无意间摸向自己的口袋：手机！</p>
一定是刚才落在沙发里了！</p>
顾西曼恼的直敲自己的脑袋，她不甘不愿地回头看看——那间病房对她来说与炼狱无意，她……要不要回去取手机？说话间罗雨婕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握着门把就要拉开门，身后传来万佑礼的怒喝：“站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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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佑礼的语气像是暴怒一般，罗雨婕条件反射地浑身一震，可手还是握着门把。</p>
罗雨婕死死握着门把，她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女的可以走的那么潇洒？刚才自己与她在走廊擦身而过时，她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说：请你好好对万万……</p>
顾西曼一步一步极缓慢的往回走，走廊很长，她每走一步都挣扎一次。万万……已经连见都不愿见她了。还有……罗雨婕应该已经回到病房了吧？</p>
顾西曼走到病房门口了，推开这道门，只需要再走几步，她就可以回到刚才那间卧室。她驻足着，不知该不该进去。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进去取手机？还是，要再见他一面……</p>
万佑礼的声音里夹杂得太多，以至于罗雨婕终是没能成功走出这个房间。</p>
他对她说，以着凄惨的、自嘲的声音：“你能告诉她什么？</p>
告诉她，我**就这么倒霉，一撞竟撞到了脊椎？</p>
还是告诉她，我为了一个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的女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瘫痪下去？或者你还要告诉她，我妈差点提枪去要她的命，我就差跪地上求我妈，求她别去找她麻烦？”</p>
罗雨婕顿时脱力，手缓缓地从门把上滑下，她面对着门，无声哭泣，“你怎么这么蠢？”</p>
万佑礼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最后回答她：“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p>
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p>
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p>
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p>
一道门之隔，万佑礼的声音在顾西曼耳畔回响，一遍又一遍，像是回声，声波荡啊荡的，荡到顾西曼的心脏里去。</p>
短暂抽走的灵魂倏地回到她体内，顾西曼握着门把的手像触电一样弹开。</p>
顾西曼面对着原木色的门板，忽的眨了眨眼：不对……是她听错了……她一边对自己说，一边慢吞吞地转身。</p>
肯定是她听错了……</p>
顾西曼的脑子自动屏蔽某些信息，浑浑噩噩的她，一步一步，按照原路返回。她穿过长的像是走一个世纪也走不完的走廊，机械地按下电梯键。</p>
顾西曼也不知道电梯是什么时候到的，只是耳边突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她面前从中间拉开了，她恍然一惊，看看电梯里的人，这才走进去。</p>
电梯一直下楼，顾西曼看着镜面里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像，突然一笑：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p>
顾西曼终于成功走出了医院大门。可是她面对川流不息的马路，陡然间，失去方向。</p>
她到电话超市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要回家。</p>
“怎么现在想到要回来？”妈**声音在马路上传来的汽车滚滚声中听的并不真切。</p>
顾西曼想了很久，说：“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总不能连老**面都不见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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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近乎欢快了，妈妈听了也高兴。顾西曼其实是个慢性子的人，可这次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上午就买到了机票，贵也不在乎了。她只是想要回家。</p>
失去勇气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回家。喝一杯家里做的豆浆，她应该会暖和起来吧？现在她的整颗心都被冰寒包裹着，她力不从心了。</p>
可是……还有一个人。</p>
臣向北。</p>
“你要回家？”臣向北很意外。</p>
顾西曼笑的毫无缺憾：“嗯，明天晚上的机票。”</p>
臣向北的这间公寓是她暂时的居所，可这里不是她的家。顾西曼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行李，臣向北读不懂她的笑容了。</p>
他迟疑着问：“那什么时候回来？”</p>
